但因为张老大人的案席在二三排的位置,殿中瞬息万变,注意到这里的人原本就很少,而且厅中不少妇孺都直接吓哭,吓晕,甚至还有小孩子吓尿过,旁人看到子枫,也只道他是吓懵了,却不敢出声。
张老大人目光中都是怒意!
但眼下,整个殿中的性命都攥在安南郡王手里,此时激怒他并无益处。
太子一直没有吭声,是怕会牵连和暴露出子枫。
他余光一直瞥着张老大人处,也见得子枫遵守了之前的父子约定,死死咬紧牙关没有出声。
太子其实已经已有有些意识涣散,但他要撑到,子枫能安稳的时候。
但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打草惊蛇。
看到卓远入殿中时,他整个人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从未有眼下这样,庆幸过。
安南郡王府同卓远之间有缓和不了的矛盾,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可以和卓远暂时一条船上,做利益交换,即便做不了,也要保下子枫。
强烈的痛处,让他脑中清醒。
他似是有很长一段时间,脑中都未曾这么清醒过了。
太子攥紧掌心。
安南郡王说完刚才那番话,又继续道,“太子已经病入膏肓了,到处杀人,这样的人日后能是明君?能得善终?他杀了先太子,又指使人在国公府纵火,烧死了四皇子和六殿下,七殿下还是个孩子,他都不放过,死在宫中,气得平帝在除夕夜断气……”
安南郡王此话一处,殿中纷纷哗然。
卓远和许黎都怔住。
天家驾崩了?
卓远看向太子,太子也明显怔住,满眼难以置信。
卓远心知杜明,太子是不会杀天家的。
当时在瑞和殿,太子就说过,他要陛下好好看着他登基,将西秦治理
安南郡王继续道,“这样的不孝逆子,德不配位,原本也不配做储君。今日,我再给你们在座的一次机会,愿意陪太子赴汤蹈火的,就让你们在殿中赴汤蹈火!愿意随本王重振西秦的,本王通通委以重用,有的是时间,不急,一个一个来。”
安南郡王声音阴毒,目光更是阴狠似鹰一般!
许黎看向卓远。
卓远也看向他,不动声色,朝他皱眉,略微摇头,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而后,又朝他点头,是说,他心中有数,等待时机,不要做无谓牺牲。
许黎略微颔首。
卓远没有再看许黎,而是趁安南郡王在殿上滔滔不绝的时候,目光继续扫过殿中先前剩下的部分,要确保,稍后,这殿中哪些是他的人,却忽得,目光滞了滞,梁业?
从先前起,梁业就一直看他。
眼下,卓远才再对面后几排的位置中找到他。
四目相视,梁业在见他目光瞥向安南郡王的时候,倏然会意。
有一年年关,他问起过卓远怎么杀的安客多?
卓远说,绕道敌后,趁其不备。
他当时还说,希望有机会能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方才,卓远目光瞥向安南郡王,梁业就想起早前两人的一番对话。
卓远是动了在这里直接杀了安南郡王的念头。
擒贼擒王,眼下这宫中乱局,安南郡王死是最快的解决途径。
梁业朝他点头。
卓远未在他这里用太多时间。
安南郡王在殿上游说了多久,卓远就在殿中确认了多久,哪些人是可以一道行事了,心中逐渐有数,看到赵泽平时,见赵泽平身边今日没有小荔枝跟来,赵泽平也朝他点头。
卓远收回目光。
眼下,缺两个契机。
第一个,安南郡王疏于防范的时候,才能趁其不备,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就等于前功尽弃;
第二,驻军已经兵临城下,不会死了一个安南郡王,又来一个安南郡王的手下继续这些勾当,驻军到,安南郡王又死,才不会有人愿意冒险。
缺一个都不行。
他们需要的是时间。
而安南郡王,正好在给他们时间。
卓远冷眼看向殿中,而刚好,安南郡王似是也有意让他看戏,逃过他,目光看向他身后,“张老大人,您是三朝元老了,不如你先表个态?”
许黎目光一僵。
果真,将张老大人起身,“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刚落,就有人射箭刺穿了张老大人胸膛,当即扑到在案席上,鲜血如注。
“外祖父!”子枫惊呼!
太子愣住!许黎也愣住!
而又同时将目光看向安南郡王,怕他将矛头对准子枫!
太子也好,许黎也好,额头都布满冷汗。
但安南郡王却应当觉得让子枫继续在一旁哭,可以杀鸡儆猴,遂而目光一转,看向一侧的郭宇,“郭大人,你呢?”
郭宇喉间一紧,先前张老大人被一箭穿心,郭宇吓得脚下直哆嗦,当下跪在殿中,惶恐得语气道,“微臣愿唯安南郡王马首是瞻。”
安南郡王这才笑起来。
张老大人和郭宇分开了两条先河,大殿中,持续有人被杀,或服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南郡王还不忘看向卓远,“平远王不急,可以多看会儿,本王还不着急杀你,我儿子怎么在大理寺地牢里被折磨得人不人贵不贵,我就怎么还给平远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