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她气量大到甘为她人做嫁衣,而是她陷于雷海之中,脱身不得。
她能在雷海之中毫发无伤,凭借的是她往往能在雷霆落下的瞬间,于脑海中规划出合理的行进路线。
大衍之术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去其一。
在这常人看似绝境的雷海之中,只要能寻得那遁去的一,便可成变化而行冥神,保己身无性命之虞。
说来容易做来难,整个冥域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这一手。
正确的路只有一条,因其需符合天地道韵。
她此刻正是踩在雷海遁去的那个不断变化的“一”上,若她冒然改变路线,那么迎接她的只有一个下场——
万雷轰体,当场陨落!
所以尽管心中怒极,但她并未轻举妄动,只是看着……
看着那些跳梁小丑前仆后继地冲上来,如饿死冥附身一般瓜分她的劳动果实。
冷眼旁观的样子,就仿佛一个局外人。
“那些人,找死不成?”
叶子虽然未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可草泥马却怒了。
“你一个人在雷海之中应该没问题吧?”草泥马急道。
“可以撑一会。”叶子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发指。
草泥马知道,每每到这个时候,恰恰是叶子最愤怒的时候。
“那你小心,我去去就回。”
草泥马话音刚落,叶子便感到身体一沉,原本流畅的身形亦随之一顿,变得不再轻松,整个人就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般摇摇欲坠。
心中一凛,叶子不敢怠慢,脚下极乐锁灵阵瞬间达到她此刻所能催动的极限——每息九千九百转,这才勉强稳下来。
……
雷海之外。
众多瓜分者之中,有人已捡到九十九个荒古祭符,只差最后一枚便可功成身退。
可就在她俯下身去,正待捡起第一百个荒古祭符时,一个虚幻身影于她身前浮现。
那人察觉到身前异样,缓缓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血瞳。
血瞳冰冷,杀机森然。
那是个体型修长的男子,双腿微微离地,悬浮在空中。
一身黑色长袍的下摆随风飘动,其身影看起来飘忽不定。
那人正欲开口,黑袍男子冷漠的声音如魔音贯耳般在她的脑海,乃至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也是她此生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擅动荒古祭符者,罪无可赦!”
“死!”
“死!”
“死!”
一个死字,如同催命魔音一般回荡于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
话音刚起的瞬间,男子身影将隐未隐。
话音落下的同时,男子竟出现在每一个瓜分者的身前!
然而这一幕只持续刹那,男子的身影在下一秒重新归一,静静漂浮在原地,衣摆随风飘荡。
静,周围的嘈乱瞬间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只有微弱的风声在耳中回荡。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噗——”
“噗噗噗——”
“哗啦啦——”
下一秒,一声怪异的响声清晰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那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突然迅速膨胀,然后炸裂开来一般。
之前选择冷眼旁观的人骇然发现,冲上去瓜分荒古祭符的人几乎是在同一瞬间……
集体爆开!
化为漫天血雨,尸骨无存!
“嘶——”
无数道骇然目光齐刷刷集中在草泥马身上,伴随着倒吸凉气的声音同时响起,全场单反是还活着的人,心中皆涌起同样念头。
这战冥……无敌!
战冥如此恐怖,那么主人呢?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在雷海中央的那个少年身上……
看少年变幻万千的身影,再想到少年和她们一样都是契者修为,心中就仿佛多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此刻她们都心中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否则现在自己恐怕也将成为那片漫天血雨中的一员。
王八浪倒霉了一辈子,本以为时来运转,哪知踢到铁板,好处没捞着,反惹一身骚。
她想的是先搅混了这潭水,再想办法从中获利,最后安然脱身,深藏功与名。
思路没错,只可惜她低估了叶子的能量。
骇然目睹那群瓜分者被草泥马瞬杀之后,王八浪哪还敢在此逗留,当机立断绝了浑水摸鱼的心思,只想立刻离开此地。
小命要紧,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祭符。
结果她低下头刚窜出没两步,前路上已突然多了个人。
“你要到哪去?”草泥马的背影在王八浪眼中如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漠然回头,血色双眼令人望而生畏。
“小……小的突然想起这两日可能要下雨,家里衣服还没收……”
神特么衣服没收。
王八浪在面对草泥马的时候早已乱了方寸,此刻口不择言。
草泥马哑然,心中怒气虽然未消,语气中却多出了几分玩味:“衣服就不用收了,我没资格杀你,你的命,是她的。”
说话间指向雷海当中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