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这回带来的衣裳就是季萦准备带着昀哥儿进宫的时候穿的。这些衣裳都是有品级规格要求的,一针一线都不能马虎,因此是刘妈妈亲自上手的。
刘妈妈和香芸提着衣裳展开给季萦看,这是一身浅金色曲水折枝牡丹纹妆花夹袍,配一条橙色织金锦的齐胸襦裙,颜色明亮又贵气。许是考虑到要抱着昀哥儿,衣襟袖口都没有绣花,只裙摆上绣了大朵的如意牡丹纹。
香芸侍候季萦换上,浅金的衣裳衬得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起来。
季萦对这衣裳十分满意,赏了刘妈妈半把米粒玉珠子。
齐灏今日回来的早,进屋时正碰上季萦揽镜自照,不由心生惊艳。寻常女子生产后总会折损容貌,但他这个小妻子却是越发明丽了。
不仅齐灏如此认为,连宫里的太子妃对季萦的变化也啧啧称奇。
因着圣上的恩典,季萦和齐灏抱着昀哥儿进了宫,给太后和皇后请过安后,昀哥儿就被齐灏抱着去见圣上了。季萦无所事事便跟着太子妃去了泱明宫。这里是太子的宫殿。不同于成年就出宫开府的其他皇子,太子自出生就没离开过皇宫。
季萦先前就与太子妃说的上话,又自她与邕王发生龃龉后,太子妃与她就越发投缘了起来。
每次进宫,她总要去太子妃跟前坐坐。两人说话也不涉及朝廷事务,只说些女人们的琐碎事和孩子的事。
用太子妃的话说,便是季萦实在有福气。新婚就怀上了子嗣,十个月后更是一举得男。生产后不仅没有折损容颜,还越发长开了,与肃王世子的感情也越发浓厚。
对比季萦,太子妃就有些时运不济了。她与太子大婚后时隔三年才有身孕,这期间太子嫔和太子良娣分别为太子诞下了两个儿子。可怜她怀胎十月却只得了个女儿,而且头胎之后距今已经三四年了,肚子依然迟迟没有动静。
许是心里太过苦闷,面对季萦她难得打开心门,苦笑道:“宋家妹妹,不瞒你说,自从生下笙儿后,我这肚子就再没了动静。明明太医来诊脉说我身子康健,可不知为何就是怀不上。这些年我四处求医问药,偏方不知吃了多少,就是没有效果。眼看太子的嫔妾一个又一个的生,我这心里实在不好受。”
她说罢,就叹了口气,继续道::“宋家妹妹,我真是羡慕你。旁人只看我是太子妃,尊贵无比,实则我这心里的苦是说也说不出来。好在我与太子是年少夫妻,即便没有嫡子我这个正室的位子也依然坐的稳。可话又说回来,没有嫡子,我这后半辈子就没有依靠。不仅是我,连着我的笙儿将来出阁也没个兄弟撑腰。”
季萦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处于弱势,只有生了儿子才算终生有靠。太子妃担心的这些,她虽不至于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
既然太子妃与自己交心,季萦便也是真心劝道:“太子妃再是求子心切,偏方却不能乱吃。是药三分毒,您的身子本身没问题,药吃多了反而会积攒毒素伤了身子。而且您还年轻,想要孩子也可从长计议,何必用这种杀鸡取卵的法子。”
听了季萦劝解的话,太子妃心里就有些动容。她知道只有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人才会这样直言不讳。她也知道偏方用多了不好,但却又不得不用。
她长叹一声道:“不满宋妹妹说,我母亲也是几次三番劝我停了那些汤汁子。可我实在是不得已啊。想必你也知道,太子与邕王势同水火,圣上如今待太子也不像往日那般信重了。太子没有嫡子,邕王便抓着这一点大肆攻击。唉!都是因为我肚子不争气,太子才会这般被动。若因此让邕王得了利,太子却错失大统,这让我于心何安?”
季萦听了这话,面上就不由有些凝重。邕王势大这是一早的事,可圣上对太子不同往日,她还真不知道。
原以为太子有圣上的保驾护航,登基大位十拿九稳。不想圣上终究还是犯了古代封建帝王的通病,猜疑亲子,忌惮成年太子的势力。
说起来当今太子已经足够弱势了,不然也不会被邕王那个神经病压制着。但圣上年纪渐老,还是不可遏制的开始忌惮太子。
古代的太子还真是不好当啊!
季萦感叹完,不由动了思量。她与邕王早已结下私怨,若太子倒台,而邕王上位,她的处境连带着宋家与肃王府可就都不妙了。
可以说从邕王对她下手的时候起,宋家与肃王府就已经与太子的利益一致了。虽然他们两家不宜公开站到太子一派,但私底下的支持却是少不了的。
正好太子妃求子艰难,她倒是能暗中帮一帮。
季萦正这么想着,太子妃就眼含期待的看着她道:“听说宋妹妹有三个胞兄,妹妹本人更是一举得男,不知可有什么生子的法子?”她这么问也是病急乱投医,不管有没有,总是个希望。
果然季萦摇头道:“太医院集天下名医,太医们都没有法子的事,寻常人家又有什么办法。”
她说完就见太子妃面露失望,想了想便道:“不过,除了用药,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