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嘉树又摇摇头,笑了一下,“不是医疗系统的。”
大家愈发好奇起来,纷纷追问他和人家是怎么认识的,其实大家都很八卦。
谌嘉树挑拣着能说的说了,说是街坊,去吃饭的时候认识的,没说跟宋青枝是在他门诊见的第一面。
大家听完之后劝他:“你得说啊,不说怎么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跟你?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别怂。”
“你这么磨蹭,万一到时候被别人追走了,你就要后悔莫及。”
“一次不同意有什么要紧,你坚持坚持,用真情打动人家嘛。”
出谋划策的劝说很多,但最终打动谌嘉树的,却是一句:“万一人家也在等你开口呢?要是一直不说,最后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忽然间便想起下午那位师弟论文答辩幻灯片的最后一页,致谢里写的那句“感谢我的女友”。
如果他现在就去说,以后有机会发表大论文,或者投国外期刊,是不是也可以带上她的名字?
想到这点,他的心里忽然就燃起了一团火苗来。
火光烧灼着他的理智,下午时那股想要不管不顾的冲动再次出现,甚至比那时更加强烈。
在从饭店回去的路上,去找宋青枝表明心意的念头一直在脑海里盘桓不去,他甚至已经开始演练,见到她时该先说什么话。
如果她答应,他该怎么做,说谢谢么?还是拥抱她?
那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急切,不够尊重她?
可如果她不答应呢?
不不不,怎么可以想这种不好的假设,不吉利!重新想!
他揣着一颗心,噗通噗通乱跳地回到状元坊,看见熟悉的街道和牌坊的那一刻,他忽然间就忘了之前刚想过的那些事。
莫名其妙就胆怯起来,近情情怯也好,临阵脱逃也罢,他胸腔里那股火焰忽然间就弱了下来。
脑海里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冲了出来:“再等等吧,再等等,你连礼物都没有呢。”
哦,礼物。他想起自己还没雕完的那个木雕。
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有去见宋青枝,等他手里那块黄杨木从粗糙到被雕琢打磨得精致非常,五月已经过去了。
六一如约而至,从前他根本不关注的、与他无关的节日,今年忽然间就变得不同起来。
宋青枝最近几天格外忙碌,将面食做成各种瓜果蔬菜和五谷模样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折腾了几天才将一段想要的素材拍好,接下来又要准备拍端午的视频了。
忙碌之下,她就忘了谌嘉树,直到谌嘉树给她打电话,问她:“晚上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在巷口,给你拿点东西。”
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已经几天没见过谌嘉树了,当时买了糖,想要给他,也忘了。
她回过神来,问道:“你不过来和大家一起吃夜宵么?”
要是平时,谌嘉树二话不说就去了,可是今天他不敢去,它怕一顿夜宵吃完,他鼓起的勇气也跟着被吃完了。
“……不了,我今晚还有点事要做,你看你什么时候走得开?”
宋青枝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闻言体贴道:“既然有事要做,你就先忙啊,东西以后再给我也行。”
电话那头诡地沉默了下来,宋青枝听见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深慢,又突然变得急促,忍不住一愣。
不会是……谌医生犯什么急病了吧?
她突然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就在新闻里看到哪个医院的哪个医生突发脑梗什么的,不由得吓了一跳,忙问道:“谌医生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帮你叫120?”
谌嘉树:“……”
他不说话,宋青枝就着急了,“喂喂?喂喂喂?你还在吗,不会真的晕倒了吧?”
“……我没事。”他有些艰难的开口,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我真的有东西给你,过了今晚都不行,你什么时候来拿啊?”
宋青枝愣了一下,随即又疑惑更加深了,“到底什么东西非得今晚给?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出去!”
谌嘉树以前都不知道她这么爱刨根问底的,不,或许她一直就是这么难缠,只不过他还来不及知道而已。
他叹了口气,声音更加沮丧了,“过了今晚,就不是六一了。”
言下之意……
“你不会是要给我送儿童节礼物吧?”宋青枝有些震惊地脱口而出,说完也没等他回答,先就哈哈大笑起来。
谌嘉树都被她笑懵了啊,这件事有这么可乐吗?成年人不配过儿童节吗?
好容易等她笑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叫了声:“青枝啊——”
宋青枝忽然间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不该笑话他,他明明是好意,更何况论起幼稚,这次她和他半斤八两。
“你已经回来了吗?如果回来了,我现在就出去啊。”
她立刻转移话题,反问起他的时间来。
谌嘉树嗯了声,“……我现在就在你们巷口。”
宋青枝听到他这句话,立刻起身走出院子,打开门,站在台阶上抻着脖子往巷口方向看。
却只看见路灯光影幢幢,有些模糊,根本没有人影。
她转过身来,回到柜台后,翻出之前买的糖果,打开盒子,在糖果罐的空白吊卡上写了一句:“谌医生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