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瞥了一眼带着衙役破门而入的元正初,双手合十道,“清凉寺乃皇家寺院。元大人深夜闯寺,似乎不合法理。”
“近日城内接连有少女失踪。”元正初环顾寺院,喉结微动,“本官接获密报,恐与清凉寺有关,不得不来访查。”
“敢问大人可有京城批下的公文?”方丈看着两手空空的元正初冷笑,“如若没有,还请速去。切勿扰了本寺清修。”
元正初刚要张嘴呵斥,只见韦沧疾步前来,弯着身子道,“大人,清凉寺的堀室有可疑发现!”
闻言,刚还神气活现的方丈顿时萎靡下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元正初斜眼瞥了一眼方丈,遂令几个身手好的衙役将他看守住。
韦沧带着元正初沿着寺院里的灰石板小路,绕过苍翠的菩提树,径直往一间厢房走去。
进了那厢房,发现房内又有台阶,主仆二人又顺着台阶往下进入堀室。
离堀室越近,元正初越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又走数十步,韦沧伸手推开了一扇黑魆魆的铁门。
只见房间内横七竖八躺了一圈昏迷不醒的少女,每个少女都赤身裸体,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红痕与淤青。
室内还充斥着男女欢好后,淫液发酵的酸腐味,桌子上亦摆着不少催情与壮阳之物。
元正初撇过头,强忍胃中不适。
当清晨第一缕日光洒在金碧辉煌的庙殿时,元正初才徐步走出寺院。
他回眸望着那清凉寺,只觉那寺院宛如浮在云端的金色倒影,倒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然而所谓的千年古寺,得道高僧,却做出这种世人难容之事。
朝阳渐升,元正初眸里的那抹鄙夷尽显。
“元大人。”
元正初正欲抬步下山,却听到身旁有人唤他。
他不由得顿住脚步,心中疑惑。韦沧和衙役们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带着被救的少女和淫僧们下山。整个寺院空落落,怎还会有人在这里?
元正初不由得转过身,只见是季淑柔穿着一袭青柠翻底菊花色裙,脸色未施脂粉,两只眼睛红彤彤,似熬了一整晚的夜。
“季小姐?”元正初剑眉轻皱,语气疏离,“你怎会在这里?”
季淑柔看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俊脸,不由得上前一步,“大人有意避开淑柔。淑柔只好在这里苦等大人一宿。”
“等本官作何?”元正初冷声问道,“若季小姐有急事,自可去衙门外敲鼓。”
闻言,季淑柔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元大人现在已经那么讨厌她了吗?
她在清凉寺外等了一晚,不就是为了和元大人表明心迹吗?
“下山路远,大人可愿意陪淑柔一程?”
季淑柔看向元正初,红着眼眸问道。
频山四周层峦迭嶂,苍翠环绕,清晨的山谷自是寂静不过。元正初和季淑柔一左一右走在下山的羊肠小路上。
元正初因季淑柔在侧,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元大人,其实我两年前回京时,曾在花灯会上与大人有过一面之雅。”季淑柔不敢看元正初的脸色,咬着嘴唇道,“那是淑柔第一次觉得,要是自己住在京城就好了,那样便可以日日看到大人。”
季淑柔的声音虽轻,但是在空旷的山野还是清晰地传进了元正初的耳畔。
“我娘亲是季国公府的一名姨娘,生前也颇为得宠。可惜在我五岁时娘亲便就走了。”季淑柔拿起手中的帕子擦了下眼眶,哽咽道,“太太因我是庶女的缘故……”
“君子以自强不息。”元正初冷冷开口打断她,“季小姐又何必因庶出而妄自菲薄?”
说罢,元正初的视线却依旧望向前方。
“大人……”季淑柔停下了步子,两只柔荑捏住元正初的袖口,“我并不在意嫡庶,只是有时候会想,倘若淑柔是嫡女,是不是和大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元正初被她扯住袖子,不得不在原地停下,然而视线却依旧没有看向她。
“大人以为我喜欢您,是因为您的身份吗?”季淑柔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哪怕大人是一介布衣,茅椽蓬牖。跟着大人,会食不饱,衣不温,淑柔也甘之如饴。”
“我对大人之心,早已犹如匪石,不可转也。”
季淑柔捏住元正初袖口的手慢慢移动,直至贴住了他温润如玉的手心。
只是一秒,元正初感觉到了掌心上的那抹柔软,身子不由一僵,一抬手便甩开了季淑柔的触碰。
阳光越来越烈,连草木上挂得晨露都被晒得干涸。
季淑柔和元正初相顾无言,默默地站着。
“大人……”季淑柔忍着眼泪,看向一脸冷漠的元正初道。
元正初睥睨着季淑柔眼眸中的水汽,逐字逐句冷声反问,
“季小姐,一向都喜欢强人所难吗?”
“我……”
季淑柔正想嗫嚅着为自己辩解,只看到周围一下窜出来十几个带刀的山贼。
“啊!”季淑柔当即惊叫一声,躲在了元正初背后。
“一大清早,哪里来的野鸳鸯?”为首的山贼虎背熊腰,此时正眯缝着眼,咧着嘴对他们吼道,“兄弟们,还不绑回去?中午可有鸳鸯汤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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