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血……”孙媒婆尖锐地大叫。
李氏愣了愣,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看了一眼对面那丫头,眼里闪过赞赏的神色。
这个笨丫头今天倒是不笨,知道帮着自家人。
在外面围观的村民见状,一个个低笑起来。
突然,一块抹布出现在慌乱的孙媒婆面前。
孙媒婆本能地接过来,颤抖地擦拭满是血污的嘴唇。
“好臭。”这一擦,差点被臭昏。她低头一看,那是一块散发臭味的抹布。也不知道擦了什么东西,竟如此臭。
“哦!”拿出抹布的裴玉雯露出冷漠的神色。“刚才小不心摔在粪坑里,就用这块碎布擦了一下大粪。不过相比你的嘴,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反正粪坑里的大粪也没有你的嘴臭。”
孙媒婆没想到这个全村闻名的小丫头片子竟敢如此埋汰她。她不是村里最懦弱胆小的丑丫头吗?今天怎么敢对她这样说话?
“臭丫头……你敢得罪我,信不信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孙媒婆一手捂住嘴,一手指着裴玉雯含糊不清地说道。
“看来你比县老爷还利害,只要得罪你,男的娶不到媳妇,女的嫁不出去。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媒婆?不要在自己的脸上抹金了。如果所有人都不找你说亲,你这媒婆……还叫媒婆吗?说到底,你能吃这碗饭,还得看别人给不给你脸面,愿不愿意赏你一口饭吃。”裴玉雯冷笑道。“对了……”
裴玉雯停顿了一下,蹲下来,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眸子停留在孙媒婆的身上:“既然张家兄弟这么好,不如你嫁过去好了。你这老脸老皮的……正好配得上那对兄弟。反正你也守寡多年了不是吗?”
“你……你……”孙媒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臭丫头,你不要得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早就没米没粮了。老娘等着你求我的时候。”
裴玉雯把玩着手里的镰刀:“知道我们家断粮了,还敢往我家门口凑?本姑娘饿慌了,你手臂上的二两肉倒是勉强能够凑活着吃上一顿。”
“还不快滚!”李氏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
孙媒婆早被裴玉雯的神情吓得心慌意乱。现在听李氏这么一吼,马上就窜出院门,在远离院门的时候朝着他们的方向喊道:“一家子破落户儿,老娘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偏要自寻死路,老娘等着看你们的笑话。”
“真当自己是贞节烈妇呢!三个媳妇有两个都改嫁了,那两个才是聪明人呢!一个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一个做了员外的小妾,也是风光无限。偏生你们这些蠢的守着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牌位,真是一群蠢蛋。”
哗!一道银光射过来,正好划过孙媒婆的老脸,在右脸上留下了血红的口子。鲜血顺着她的老脸流淌下来。
孙媒婆吓得噤声,呆呆地看着插在地面上的镰刀。
裴玉雯站在门口,一双黑幽幽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邪光:“手滑了。”
那双眸子打量着围观的众人,不仅孙媒婆浑身发冷,连那些围观的村民也觉得后背发凉。
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诡异?
好像从十天前被几个顽皮的孩子打中了脑袋后昏迷,醒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像把刀子一样瘆人。
孙媒婆心里发凉,叫了一声娘后就爬上了她的马车,催着那车夫快走。
院门口安静了。
裴玉雯走出来,拾起地上的镰刀。随着她出门,那些围观的村民也散了。
李氏站在院子里,苍老的身躯变得更加苍老了。
裴玉雯见状,皱了皱眉头。她拾起背篓,从里面抱出一只小兔子,说道:“杀了,还是卖了?”
李氏正在抹泪。
这个从年轻时就守寡,后来又连着死了三个儿子的老妇人,终究快要扛不住了。特别是大孙子的死讯传过来,那一刻她真的想要随他而去。
三个媳妇改嫁了两个,只剩下老大媳妇陪着自己。老大媳妇生下一子一女,也就是长孙裴轩和长孙女裴玉雯。老二媳妇留下一个女儿裴玉灵,老三媳妇留下一对龙凤胎裴玉茵和裴烨。
长孙裴轩与林氏的侄女小林氏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五岁的裴七月。
如今这个家里就是一家子妇孺,总共八个人。男丁就剩下十三岁的裴烨和五岁的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