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先与徒乔芸见礼,才道:“郡王妃今日不去吗?”
“阿娘不与我一道出门,我们一起走,路上还能作伴说话。”徒乔安兴致勃勃道。
徒乔芸虽年长,然许是初至京城,性格有些腼腆,话不多。徒乔安是一惯活泼的性子,路上都是她在说话,云星和徒乔芸听着。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马车便到了西苑,西苑门口果然车来人往甚是热闹。园门上的牌匾上书西林春,听闻是当今题字。
云星虽是第一次参加西陵长公主的赏花宴,然西苑却不是头一次来。
长公主的驸马与云星的父亲林如海是同科进士,这位驸马爷是个诗酒风流的人物。若一般人高中进士却被迫做了驸马,仕途一眼即看到头,难免自怨自艾,可他却是个例外。自他尚主,在朝中领了个清闲差事,最大的爱好就是呼朋引伴开文会。
云星之前跟着林如海去参加的文会就是这位驸马爷主持的。因驸马每月都在西苑开文会,进西苑赏景并非难事。平素西苑对外开放的,不算难入,难入的是西陵长公主的四季花宴。
“芸姐姐,星儿,听说今日宫里也有人来。我看这里人多,不如我们走进去,让车夫将马车驾走,免得挡住旁人。”徒乔安提议道。
宫里的来人自然是当今的皇子或公主了。南安郡王府只是异姓郡王,京中不知多少亲王、郡主,在这等花宴,徒乔安是不敢称大的。
徒乔芸和林云星自不会拒绝,三人下了马车,便见前后也有人下车,打算步行入园。若是遇到认识的人便打个招呼一同走,各家的马车驾走,西苑前才没那么拥挤。
进了西苑,须得先往暖阁拜见主人,今日赏花宴受邀之人极多,西陵长公主未必一一见过。不想徒乔安带着徒乔芸上前请安,长公主却叫了林云星上前说话。
“你就是敏儿的女儿吧?与你娘长得真像。”西陵长公主拉了林云星到面前,问了几句家常,见又有人进来,才放云星离开。
云星出了暖阁,才想起来,她娘贾敏年少时,外祖还是有实权的荣国公。她娘身为国公嫡女,年龄与长公主相仿,认识也不稀奇。只如今贾府败落了,她爹林如海这个兰台寺大夫听着是极体面,论品阶只是从四品,在京中算不得显贵,门第差距下,关系自然淡了。
“云星,原来长公主认识你娘啊?”徒乔安嬉笑道。
“我娘幼时,外祖荣国公还在世呢!”云星解释道,“我爹至今是从四品兰台寺大夫,我娘出嫁后大约就不曾见过长公主了。”
“哼~区区一个兰台寺大夫的女儿,竟然也能来参加长公主殿下的赏花宴,真当这里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吗?”
花园中人不少,云星和徒乔安没想到有人在身后偷听,回头却见是徒乔宁和一个云星不曾见过的陌生女孩。那女孩与徒乔宁年纪相仿,生得极美,却因盛气凌人,看着有些刻薄像。
“那是东安郡王府的大姑娘慕娇,我那庶妹大约是蹭了慕娇的帖子跟来了。”徒乔安小声道。
四王八公都是早年追随先祖安天下的老亲,东安郡王府为四异姓王之一。东安郡王府没有嫡出的姑娘,郡王妃之位空悬,侧妃掌中馈。慕娇便是那位得宠侧妃的爱女,她身世与徒乔宁相似,但际遇却比徒乔宁好多了。
“原来是穆姑娘?你方才说区区兰台寺大夫的女儿莫非是说我?”
“说的便是你了!”慕娇傲然道。
“穆姑娘既然觉得与我同站一处,有辱身份,何不去禀明长公主殿下将我这不得体的客人驱逐呢?”林云星淡淡道,“说来,穆姑娘尚无爵位便以与我这个区区从四品兰台寺大夫的女儿同赴一宴,而觉受辱。那令尊堂堂东平郡王,与我父同殿为臣,岂非越发委屈坏了?我回去当要家父离东平郡王远些,莫要把我们这穷酸气沾染了尊贵的郡王爷才好。”
慕娇虽骄纵,却也知这不是好话。兰台寺大夫是从四品没错,可东平郡王若敢说不屑于从四品的兰台寺大夫同殿为臣,能被朝中文官的唾沫钉子淹死。且你一个区区异姓郡王竟连从四品文官都看不上,把自家当成什么贵人了?
“你、你,我什么时候说我爹不愿与兰台寺大夫同殿为臣了?”
“穆姑娘方才因我爹是区区兰台寺大夫,觉得我出现在这里降低了长公主花宴的格调。我尚且受了我爹连累,东平郡王没看不起区区兰台寺大夫,那便是穆小姐了?”云星叹息道,“虽说我爹这个兰台寺大夫是言官,但应该并未得罪过穆小姐吧?”
“林大人没有得罪过本姑娘,可是你今日却是大大得罪本姑娘了。”
“竟是如此吗?我今日头一次见穆姑娘,竟然就将你得罪了?”林云星惊讶道。
“哼~知道就好,现在立即向我道歉,我便饶了你。”慕娇虚张声势道。
“不必了,我这人素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穆小姐觉得我得罪了你,我却想不通哪里得罪了你,如此不如我真真得罪你一回坐实了罪名吧!”云星凑到慕娇面前低声道,“侧妃乃妾,不如就让我爹参东平郡王以妾为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