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修贤不知道他闭住了五感,自顾自道:“师尊,今天是如庚生辰,你不要生他的气了,若是有气可以骂我,弟子永远会陪着你的。”
羿宁没有出声,宫修贤只当他听见了不想理,叹了口气又说:“今晚如庚想要喝些酒,师尊,我先下山去买酒了。”
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宫修贤满脸无奈地回头看向柳如庚,对方的眼里似乎沁着泪,又强忍住了,同他说:“没事,修贤,我们先去吧。”
“好。”宫修贤心软了些,毕竟这是他从小的玩伴,受了那么多委屈,自己护着也是应当的。他不明白师尊怎么变得如此固执了。
两人从大殿出去时,柳如庚回头看了看羿宁,不屑地嗤笑一声。
看吧,你的好徒弟,迟早会对你这样无趣的性格心生厌倦的。
*
修炼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清早,羿宁的心境才稳当下来。他想,找个机会和宫修贤说,或许给柳如庚送回山下生活会更好。
可在大殿找不到他们,宫修贤现在只顾着玩,连每日的修炼都不做了吗。羿宁蹙眉,去宫修贤所在的偏殿找他。
今天还是阴沉沉的天气,看起来又要下雨了。羿宁想着,一会要嘱咐宫修贤添些衣物,不要总是买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可刚走到偏殿,羿宁便看见了一只酒瓶,骨碌碌地滚到他的脚边。
酒。羿宁眸光一凝,他曾说过,云清山忌酒,宫修贤竟然还偷偷买了酒喝。
看来是他这个师尊当的太和善了,虽说宫修贤以往从不做逾矩之事,可该教养的,还是要好好教一教他。
羿宁迈过那只酒瓶,推开偏殿的大门,一股浓厚的酒气溢出来,熏得人直皱眉头。他抬眼看过去,偏殿空无一人,但是那帘青帐后好像有人在躺着。
而且,是两个人。
羿宁一下子愣住,心头狂跳,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或许只是喝多了。宫修贤向来洁身自好,就算他们二人在一起时也从未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他缓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脏上,越近,他越听得清自己的心跳。
直到掀开那帘青帐,羿宁听到自己的心跳
停了。
面前的景象让他说不出半个字,如鲠在喉,一阵有一阵的酸水从胃里涌出来,恶心。
恶心。恶心!
羿宁猛地从身侧拔出剑来,砍向榻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剑尖将落时,榻上传来柳如庚刺耳的尖叫。
他根本就没睡,而是偷偷打量着羿宁的神色,得意又轻蔑。可见他拔剑,柳如庚才知道了怕,连忙喊醒了身旁的宫修贤。
可那剑悬在宫修贤头上,始终没有落下去。倒是宫修贤抬手一挡,皮肉硬生生嵌进了剑锋,淌出血来。
不,不值得。这样不忠的徒弟,不值得他为此生了心魔。羿宁闭了闭眼,冷冷地道:“滚!”
柳如庚依偎在宫修贤身上开始抽抽搭搭地哭,宫修贤慌乱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反复说着:“师尊!师尊,不是你想的那样!”
羿宁沉默地举起剑,又重复一遍道:“滚。”
“师尊,昨夜酒后乱性,是弟子之错,我发誓从今而后再也不会喝酒了……”宫修贤还在解释什么,可羿宁早已半个字都听不进耳朵里。
羿宁的眼睛已然红透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想要动手。羿宁看向宫修贤,一字一顿地道:“好,我走。”
“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羿宁转身便走,他绝不会原谅宫修贤,绝不。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不知道他的小徒弟,变成了这副模样。
让他作呕。
一连数日,羿宁都没有见宫修贤一眼。但他知道宫修贤就在外面跪着。
他知道,是柳如庚刻意勾引,可若宫修贤明确拒绝,会发生这种事吗?说到底是宫修贤自己把持不住罢了。
羿宁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些。他不是因爱生恨,他只是尤其痛恨被背叛的滋味。
“师尊,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想你出了气,别不理我好不好。”宫修贤真的是被羿宁吓着了,他头一回见到师尊发如此大的火。
可大殿内一片死寂,羿宁不回应他。宫修贤忍不下去了,强行推开了殿门,却没成想大殿内设有阵法,且尽是杀阵。
“师尊,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宫修贤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从未设想过羿宁会对他这样。
不过师尊向来待他很温柔,想必还是在气头上罢了。宫修贤自我安慰了一会,从储物戒取出剑来,一剑便劈开了羿宁的阵法。
当年羿宁收他,便是因他天资卓越,修一年可抵旁人数年。这么些年来,宫修贤的境界早已和羿宁差不了多少了。
羿宁察觉到他闯了进来,立刻起身提剑刺了过去。
杀招,是师尊不轻易用出的“泯决”!一招即可荡清邪祟,泯然万物与一剑。
宫修贤抬手挡下,脚步已然被挫出了殿门外。
“师尊,你对我用泯决?”宫修贤不可思议地看向他,闪身过去抓住了羿宁的手腕道,“你恨我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