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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子俩留下吃了顿饭,饭后李碧菡陪父亲出去散步,外婆则拉着时濛的手说了些话。
    多是让他以后常来、把这里当自己家的体己话,后来才说到时家的事,听说时怀亦已经醒了,老太太哼道:“当初我就不同意碧菡嫁给他,看看,这些年他干了多少坏事。”
    在外婆眼里,李碧菡的悲剧婚姻和时濛前二十多年的不幸,皆因时怀亦而起。
    事实也的确如此,许是经历生死看透了些什么,醒来的时怀亦第一个要见的就是时濛。
    虽然戴着氧气罩说不出话,但时濛至少能从他颤动的眸光中看出几分懊悔。
    因此后来,收到来自时怀亦的股权转让书,时濛也不觉稀奇。
    李碧菡也收到了,本来冷声骂着马后炮,待听说这场车祸让时怀亦元气大伤,后半辈子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她又于心不忍,到底没将那文件当场撕毁,而是交给时濛,让他一并处理。
    时濛没什么好纠结的,将两份没签字的文件一起寄了回去。
    对于这样的处理,江雪直呼大快人心。
    “孙雁风也给我寄东西了。”时濛拿出一封没拆封的信。
    被江雪眼疾手快地抽走:“不准看,说不定这家伙又跟你打感情牌,说那个姓杨的是爱你的呢。”
    江雪料事如神,时濛在监督下拆开粗略读了一遍,果然三句离不开杨幼兰,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拜托时濛去看看她,解开母子间的误会。
    “母子间?还误会?”江雪语调都拔高了,“真够不要脸的,简直脏了母亲这两个字。”
    时濛大概知道孙雁风说的是什么误会。在许多个难眠的夜晚,他也曾身不由己地回想从小到大的种种,那到处漏水的平房是他记事以来最初的记忆片段,那个将他养到八岁的女人,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他记得那年将他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后来又红着眼回来找他的杨幼兰,也记得冬天寒风凛冽,家里只有一床厚被,杨幼兰嘴上骂骂咧咧,深夜里还是将被子裹在他身上的温暖。
    哪怕是一种情感转移,他甚至能理解杨幼兰对他的恨和敌意。可路是她自己选的,打着爱的名义伤害,比坦荡直言的恨意更令人不齿。
    因为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不断受到打骂和诅咒,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茫然。
    “唉。”江雪的一声叹息将时濛的思绪拉回现实,“就是可惜了时家的股份。”
    竟还在为时濛退回去的文件遗憾。
    时濛说:“我有钱。”
    “钱哪有嫌多的?”江雪劝他,“你也是时候给自己置办房产了。”
    时濛想了想:“有房子。”
    江雪猛拍桌子:“好啊你,买房子都不告诉我一声。”
    时濛摇摇头,似有些犹豫:“不过,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搬过去。”
    比赛在即,时濛自是没去探监,他回到浔城闭关练习,连傅宣燎都只有周六能和他见上一面。
    这天又听到敲门声,时濛本不打算理会,傅宣燎一个电话打进来,委屈巴巴:“我都来了,就让我看一眼呗。”
    时濛下楼开门,瞧见门口头发很短的人直接愣住,傅宣燎也不太习惯地抬手摸了摸短得扎手的发茬,有些忸怩地问:“应该……不算太难看?”
    事实上傅宣燎脸好头型佳,任何发型都影响不大。
    时濛却没夸他,而是问他干什么来了。
    “想你了。”傅宣燎有问必答,“来刷一波存在感。”
    顺带洗衣做饭,为忙于拼事业的画家释放欲望,带来灵感。
    事后,傅宣燎攥住时濛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咬他指尖:“时先生对本次提供的上门服务可还满意?”
    时濛给出及格分:“还可以。”
    “那纸盒里的东西……”
    没等傅宣燎说完,时濛就脑袋一歪,佯装昏睡。
    傅宣燎拿他没办法,继续摆弄他柔软的手,将吻落在他掌心。
    随着坚持不懈的复健,时濛的手伤好转许多,伤口的疤痕都消减下去,嘴角蹭过只感觉到微微凸起。
    傅宣燎配合时濛演戏:“小蘑菇乖乖,把盒子开开。”
    用说的,比唱的还奇怪。
    “睡着”的时濛嘴角动了下,没给反应。
    傅宣燎得寸进尺,又亲了一下:“宝贝宝贝告诉我,他什么时候会把盒子打开?”
    时濛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我到底是蘑菇,还是宝贝?”
    “都是。”傅宣燎计谋得逞,笑得开怀,“你想当什么都行。”
    只要伤口在愈合,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下)
    后来嫌吵的时濛表示想和傅宣燎当一段时间的陌生人,一直到他比赛完。
    傅宣燎坚决表示不可,然后乖乖降低存在感,给足了时濛空间和时间,等到比赛当天才开车来接,并当着时濛的面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意思是绝不会影响他。
    决赛是现场作画,傅宣燎像个在考场外等孩子出来的家长,看见时濛出来,立刻迎上前:“怎么样?”
    时濛不说话,表情看不出喜忧,只垂头盯着自己的右手瞧。
    傅宣燎忙安慰:“没关系,这次没发挥好还有下次,等手好了……”
    时濛没理他,转脸招来一辆出租车,丢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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