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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再遇上乱党,兴许他们三人无一生还——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菁菁知晓王爷的爱护,但求王爷以江山社稷为重。”顾菁菁心急如焚,白皙十指紧紧抓住他的衣角,“王爷先把陛下送到安全地带,再回来接菁菁,菁菁一定在这里等王爷……”
    元衡沉了脸,开口否她:“不行,外面是什么光景还不知晓,我们身处何地也不知晓。周边野兽横行,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着绝不可行。”
    他面容肃正,端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仪,“不管怎么说,咱们三人不能分开,那便都在这里等着吧。”
    顾菁菁眼睫一颤,盈盈眼泪自脸颊滑落,“你我可以等,但陛下等不得啊!”
    元襄沉下眉宇,清晰感受到侄儿的额头紧紧贴着他的颈部,炙烫无比。
    箭伤很容易发炎,若再耽搁下去,怕真是无力回天。
    他心里五味陈杂,有几丝窃喜,又有几分迷惘。假如皇帝因此殡天,他堪可登上皇位,得到心心念念之人,还不用在史书留下骂名。
    但顾菁菁会依他吗?
    天势所趋,她应该不会怪他,应该会慢慢接受他……
    正当元襄抱有一丝侥幸时,顾菁菁狠下心,登时打破了他心头的幻想,“若王爷不允,那我只能与陛下一道死在这山中了,王爷回去坐享其成吧。”
    她眼里决然冷寂,证实她不只是说说。
    好一副生死相随……
    瘫坐在冰凉石地上的女郎轻而易举捏住了他的软肋,刺中他最害怕的地方,他不想让她出任何差池。
    自从正视内心开始,他早已失控,睿智的头脑亦被儿女私情啃噬。
    如今的他就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内里溃烂,为她可医。
    他一次次为她放低底线,热血上头时甚至想到抛弃他曾经最爱的权势,带着她远走高飞,然而一切都太迟了,得到的不过是她的咄咄逼人和步步威胁。
    他憎恶软肋,曾经邪祟不侵,而今上苍却像是在惩罚他——
    他真的变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凉风自洞口灌入,一霎寒到脊髓。元襄深深叹气,将背后的元衡往上拖了拖,“好,我依着你。在这里好生等我,哪儿也别去,大不了我们去地下做一对鬼夫妻,也总好过现在。”
    他心一横,眉眼间的哀戚难以抑制。
    而顾菁菁听后长长吁出一口气,深深看了一眼元衡,眸光眷恋,缠绕着万千情愫。
    “多谢王爷体谅。”她哽咽说着,对元襄勾起唇角,“菁菁信王爷,还请王爷不要让菁菁失望,一定要保陛下平安……”
    四目相对,宛如做着最后的诀别。
    她面靥上的这抹笑凄婉恬静,不停撕扯着元襄的心口,让他情不自禁的抿紧薄唇,眼眶亦跟着泛起红晕。
    视野模糊,万籁俱寂,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离开山洞时,元襄将四周遮蔽的严实,光线再度昏暗起来。
    直到脚踏落叶的声音消失,顾菁菁抱紧双膝,瑟缩贴在石壁上,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洞口。
    孤寂在这一刻携着惊惧弥漫到她的四肢百骸,脚踝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唯有骇然愈发浓郁。
    单独留下意味着什么她心知肚明,她也想长安,想亲人,可她只能舍弃自己。
    元衡仁厚宽宥,可以做一个好帝王,利天下苍生。他为她亦做了太多,他的命绝不能丢在这里。
    能获此挚爱,即便今日长眠她也已经知足,只可惜不能与元衡亲口道别……
    往日的欢愉萦绕在脑海里,带着几分遗憾,渐渐驱散恐惧,给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她极轻极浅的呼吸,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度日如年。直到渴的受不住,适才出去寻了一点残水喝。
    夜幕再度低垂,救援之人还没有过来。
    顾菁菁饥饿难耐,扶着石壁有气无力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钻出洞穴。
    外面漆黑一片,透过苍翠的树冠隐约能看到一轮圆月。她顺着先前的记忆往那处石潭走,想要饮水充饥。不曾想还没走几步,就见远处有东西逼近,几双眼睛黯幽幽发着冷光,一闪一闪,像鬼火一样可怕。
    可这山里哪里有鬼,有的只是可怕的人,还有凶猛的兽。
    顾菁菁立时顿住步子,全身都跟着僵直,这个时候再回洞穴不过是自寻死路。
    少顷她反应极快,拖着受伤的脚踝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密林如织,跌跌撞撞,耳畔是呼啸的风,隐约还有野兽的嘶吼。她不敢停下,不敢回望,只是顺着一个方向疯狂奔跑,可身后的那群野兽怎么甩也甩不掉。
    直到跑到一处空旷地带,月光融融,周围才开始变的清晰。
    肺部火辣辣的疼,顾菁菁奋力爬上一棵生瘤的老树,紧紧抱着枝干大口喘息,这才看清追她的是三只孤狼。
    狼在树下打转,其中两只想要爬上去,然而到中途复又跌下。反复试了几次作罢,索性蹲在树下跟她耗起来。
    斜生的树干很窄,攀起来甚是费力。顾菁菁一天没吃没喝,熬不了多久就会体力透支,掉下去成为这些狼的盘中餐。
    她欲哭无泪,拔下发髻金簪,紧紧抱住树干。
    能撑一时是一时,倘若无法坚持,喂狼还不如自尽来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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