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襄手撑下颌与他对视,琥珀色的宽袖微微下滑,露出线条劲韧的腕子,语重心长道:“臣知道陛下还不经人事,但女人这种东西一向都是食髓知味,多看看,多碰碰,自然就离不开了,没什么可害羞的。”
这些话看似像长辈的敦敦教导,细品却皆是玩世不恭的况味。
元衡见他没有停止的意思,只得垂下眸子避开香艳的场景,眼不见为净。
就在两人说话间,大多美人都已经没入热汤沐浴,举止极为勾诱,唯剩顾菁菁原封不动地站在一旁。
“你怎么还不脱?”
男人寒凉的声音如同毒蛇一般缠上来,箍的顾菁菁喘不上气。
她一动不动盯着元襄,绝望的样子像极了盛开在秋季的残花,随时都会随着风雨消散。
蕴满雾气的瞳眸,紧攥发颤的双手,无不彰显着她的抗拒。
这些表现悉数落入元衡眼中,让他生出几分同情——
皇叔的强势,向来不分男女。
元襄见顾菁菁不为所动,耐心极速流逝,冷声道:“给你五息时间,一,二……”
缓慢规律的读数一声声砸进耳朵,顾菁菁的心四分五裂,极力维护的廉耻也在强压中分崩离析。
明艳的阳光下,她颤巍巍抬起手,泪从眼角滑落,浸入湿凉无比的面纱。衣缕徐徐剥开,随之露出的肌肤雪白如玉,甚是乍眼
这是元襄第一次让她当众宽衣解带,本想敲打她一下,顺便纾解心头郁闷,谁知并没有得到多少欢愉。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他有些扫兴,皱眉等着顾菁菁求饶。
就在这时,元衡突然捂住心口,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吟:“嗯……”
丝竹之乐遽然停下,元襄侧头扫视,脱口问:“陛下,怎么了?”
“朕……朕突然有些心悸……”元衡费力喘气,少顷眼一阖,“咚”一声昏倒在矮几上。
宴席立即乱了,搔首弄姿的美人面面相觑,顾菁菁也惊诧地停下了褪衣的动作。
鼻血流尽的福禄突然从欲念中清醒过来,扑到元衡身边,惊惶喊道:“陛下!快传太医——”
一大堆人簇拥着皇帝离开,元襄也紧随而去,奢靡的宴席就这么有头无尾的结束了。
顾菁菁如临大赦,瘫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在一刻烟消云散。她缓慢抬头,黯淡的眸子看向众人离去的方向,不知皇帝的病要不要紧。
王府上房内,福禄跪在华贵的梨木床榻下,不停抽噎着。
随御仗出行的太医替皇帝请完脉,即刻出去给摄政王回禀。
屋内只剩下主仆二人,这下福禄更没顾忌,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陛下,好端端的怎就突然心悸了?您可千万别有事,要不然我怎么向太尉交待啊?”
床榻上的元衡终于忍受不住,徐徐睁开眼,“小声点哭,朕还没驾崩呢。”
福禄愣了愣,对上他黑若点漆的眸子,杀猪似的嚎起来:“陛下醒了啊!可有哪里不舒服?奴都快担心死——”
元衡从被衾中探出手,堵住了福禄的嘴,低声道:“没事,朕是装的。”
“装的?”福禄冷静下来,抬袖擦去鼻涕,一脸纳罕,“陛下为何要装昏厥啊?”
“酒池肉林,不成体统,朕只是不想看到那些荒唐景。”元衡叹口气,抓着被衾盖住自己下半张脸,“朕累了,想睡一会,你去外面守着吧。”
“是。”
见是虚惊一场,福禄长吁一口气,默默退到屋外。
元衡凝着藕色幔帐,目光有些许飘渺,随后翻身朝里,再次阖上眼。
她归还玉佩,他帮她解围。
两不相欠。
戌时,圣驾才启程回宫。
元襄回到书房,端坐在案追溯着今天的见闻,蛛丝马迹都未曾放过。
皇帝放着满目珍奇不要,挑来挑去选了一块随处可见的烂石头,联想到他看顾菁菁时的片刻失神,总觉得这里面暗含乾坤。
他不免揣测,自己这个侄儿该不会对顾菁菁感兴趣吧?
猛然间,紫宸殿的那幅画像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细细斟酌,那眉眼间还真有几分肖似顾菁菁。
倘若这个猜想属实,对他来说可谓是大有裨益。顾菁菁的命门一直捏在他手中,如果能接近皇帝替他做事,自当可控。
但仅凭这点还不足以下定论,何况她今日带着面纱,容貌并不真切,盲目将她送进宫中皇帝绝不会要。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得另寻时机再印证一番……
元襄阖目休憩一会,缓缓睁开深邃的眼眸,扬声道:“宁斌,你进来一下。”
踏着话音,宁斌推门而入,“爷,有何吩咐。”
“顾菁菁回府了?”
宁斌点头道:“按爷的吩咐,咱们的人一直在顾家马车后面跟着,把他们送回去了。”
元襄微抿薄唇,“可有什么大碍?”
“顾娘子精神不济,是水桃将她背进府邸的,大抵是要病着了。”
对于这个说法元襄并不意外,娇生惯养的女郎经得这般折腾,不病才怪。
回想到顾菁菁瑟瑟发抖的样子,消气后的他竟有一丝后悔,这么好的玩物不该这样对待,何况兴许还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