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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来的突然,柳如意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即便离着她脚腕还有一小段距离,枪响之后下意识猛地瑟缩一下,往后面石床边沿躲去。她心口跳得厉害,脚上轻松了,但也分辨不出是拽扯时候骨头血肉的疼,还是刚才一枪打下来,火烧火燎的烫。
    谢璟手里握着枪,站在那也怔愣了片刻。
    胡达小心扶着他,问道:“小主子?”他要去接谢璟手里举着的枪,但谢璟身体反应比他还快,几乎是习惯反射把枪收拢回去,连地上的匕首也没忘记,别回腰间。
    谢璟手放在腰侧,甩甩头,他眼前红色越发浓重,用最后一丝神智开口道:“九爷说最迟傍晚会到,做最坏的打算,坚持一天一夜,足够爷来救我们。”
    柳如意道:“你,你们还有帮手?”
    谢璟:“有。”
    “你确定那人会来救我们吗?”
    谢璟没吭声。
    柳如意听到北地故人的名字,捂着胸口胆子大了一点,又小心问他:“曹公子跟你一起吗?他是不是也来了这里……”
    谢璟忽然起身,向柳如意走来。
    柳如意害怕,立刻收声,但谢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过来,柳如意不知如何是好,她站起身想往后躲,却被石床边角的镂空钩花磕碰一下,整个摔坐在床沿上。谢璟欺身上前,一手按着她胳膊,一手去扯她衣裳,柳如意心中大骇,慌忙抵抗,死死抓着领口,脸色都变了:“谢、谢管事!你这是要做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
    谢璟力气大,很快把柳如意的腰带扯下来,连同身上的那身火红嫁衣一并脱下,然后就在柳如意和旁边一众人惊恐万分的眼神下,把那套嫁衣穿戴在了自己身上。
    他穿的极为认真,红衣耀目,原本在柳如意身上略显宽大的嫁衣,如今在谢璟身上却显小了一截,但谢璟毫不在意把衣摆都铺整齐了,正襟危坐,双手扶在膝盖上,又坐回了石头打造的凤床之上。
    柳如意连滚带爬,赶紧躲开,躲去了对面的墙壁边角,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水红色的单薄里衣,瑟瑟发抖。
    而一旁正准备上前按住谢璟的西川汉子们也傻眼了,他们手都抬起来一半,这会儿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面面相觑。
    烛光昏黄,火苗微弱跳动。
    谢璟坐在凤床上,眼神尚未清明。他听到有人在说话,像是在远处又好像就在旁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都是在喊他名字,但他心里只觉得烦躁,不该是她,也不该是这些人,周围的声音都不对。
    谢璟拧眉,随手甩了一只茶盏过去,果然落在地上一声瓷片脆响之后,安静下来。
    胡达几人站在一旁,紧张极了,谢璟甩出来的并不是茶盏,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插在他脚前,若是再近一步,只怕要切掉半只脚掌。
    胡达视线落在谢璟腰侧,那里还有另一把扣在宝石刀鞘里的匕首,还有枪。
    胡达硬着头皮上前,慢慢靠近谢璟,抬手还未碰到对方,就见谢璟单手拿了匕首,一个刀花翻过,泛着冷光的匕首贴着他手腕。
    胡达咽了一下,小声喊他:“小主子?”
    谢璟翻过匕首,拿刀背不客气地拍开他,冷声道:“手不干净,别碰脏了我的衣裳。”
    胡达错愕,看看谢璟,又看看一旁的柳如意,连手背上被匕首抽出的淤青也顾不上了,慌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几个西川汉子,下意识枪口都对准了柳如意,疑心她在搞鬼。
    柳如意含泪摇头,哽咽道:“不,不是我,我也不知谢管事为何突然这样……”她视线落在谢璟受伤的手臂上,忽然想起来,“菌丝!是那些菌丝作怪!”
    胡达恍然想起,柳如意刚才说过,染了菌丝的人,会产生幻觉,只能看到自己最想见的。
    凤床上。
    谢璟歪头看着烛火,思索了一阵。
    他为何在这里……是了,他今日大婚。
    他要成亲了。
    谢璟想起来之后,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红衣,轻轻抚平每一条褶皱,眼神里带着爱惜。是了,之前他就觉得眼前就一直有一片红色飘来飘去,现在终于想起来,那些红色原来是结婚时府里绑着的绸缎,而最红的一片,就是这身嫁衣,现在已经穿到了自己身上,这才是最合理的。
    谢璟模糊听到鼓乐声,但依旧觉得奇怪。
    旁边太过安静,没有人说话。
    谢璟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几道人影,他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觉得他们有些熟悉,手上的那柄镶嵌了宝石的匕首翻转几次,忽然指向对面的人们,疑惑道:“我今日大婚,为何不笑?”
    胡达人都要吓傻了,站在那里额头上汗津津的,他从未遇到这样诡异的情况,勉强提起嘴角,露出一点笑容,身边几人也连忙照做。
    谢璟却还是不满意,他环顾四周,在空无一物的凤床和石墓穴里缓慢看过一遍,像是在看那些他“看”到的东西:“五色鸳鸯被,彩羽屏风,云纹靴子,是了,靴子要多几双,鞋底略厚一些要耐磨,但不可太硬。还有这几样红莲、金瓜……”他视线落在墙壁那处的人身上,拧眉:“吉日良辰当欢笑,你们为何又不笑了?”
    谢璟拿着匕首走过来,胡达吓坏了,连忙喊了一声:“小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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