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出酒店就堵死了。
苗小青的手肘支在车窗上,看着旁边一动不动的车龙,转过头来盯着贺晖,“其实我走两条街再打车就不会堵了。”
贺晖尴尬地抹了把脸,假装听不懂。
苗小青也没揭穿。
车堵了一个小时才顺畅地开起来,到苗小青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站在车旁,正要道别,贺晖抢先问道:“我——还是不行吗?”
苗小青连犹豫都没有,摇了摇头。
贺晖的手握成拳头,“我不是以前那样了——”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抬起脸,认真地凝视着她说,“跟我在一起,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我绝对不干涉你;我不会让家务琐事去打扰你,你绝对可以专心科研;婚前我会把所有的财产都列好清单给你,绝对不会发生转移隐瞒财产的事;你上班的时候我也工作,你放假了我就带你去旅游放松心情;我年轻时虽然一无事处,但是绝对懂得享受生活,所以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只要接受我,我就会把我们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你每天都过得舒心。”
他一连串地说完,拉起她的手握住,神色诚恳地哀求:“给我个机会,求求你!”
苗小青慢慢地垂下视线,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又慢慢将视线转到他脸上,轻声说道:“你年轻时也没有不好。”
贺晖的眼睛霎时流露出惊喜的光芒。
苗小青不忍地垂下视线,看着砖缝里挤出的青草说:“其实他也说过,我最好的选择是你。”
“她?她是谁?”贺晖问。
苗小青没回答他的问题,“不是你不对,是时间不对。你明白吗?”
贺晖眼里的光逐渐黯淡下去。
苗小青接着说:“理智上应该跟你在一起,但是情感上不能接受。”
“你是一个理智的人啊。”贺晖焦急地说道。
苗小青很慢地摇了下头,随即抬起脸,眼里隐隐有着湿润的水光,“你会拼了命去喜欢一个人,其实是因为你拼了命也忘不了他。”她停顿片刻,“这个道理,我想,你懂。”
贺晖心底那点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了,他缓缓地松开了手,垂落回身侧。
“是,”他痛苦地承认,“我懂。”
苗小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保重!”
她说完,转身进去。
贺晖的身体靠在车门上,目光出神地望着那扇门,手伸到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抽出一支点上。
作者有话要说:
贺晖,还有人记得他吗?最后一次出现了。
第72章
苗小青回到家,逃似地打包行李回了学校,继续过她朝九晚十的生活。
过完年,她收到了Gordon Research Conference(简称GRC)会议组织者的邮件,今年七月份在瑞士举行的关联电子系统会议,她的参会申请通过。
苗小青登陆网站完成会议注册。注册费还真是贵,她那点经费着实让她肉疼了一把,但是两年一次关联电子系统会议,交流的都是最新的研究成果,贵也很值得去。
会议前,她收到了电子档的Program,打印出来后,她把要听的报告都圈出来,GRC会议上很多是没有发表的结果,她优先圈没有发表的。
勾了两页,一个熟悉的名字赫然进入她的视线——
Ran Cheng。
不一定是程然,也有可能成苒,她连忙往后看——
California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她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连美国的几千人大会都躲开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只有一百来人的欧洲小会上即将遇到他。
这次的会议只有一个会场,三天时间,同一间酒店吃住开会,遇到是必然的。
会议邀请的都是领域内举足轻重的人物,苗小青本来没资格参加,是走了黎若谷的后门,才通过了申请。
而程然是被会议组织者邀请去做报告的。
在理想中,只要她足够努力,假以时日,他们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小。
残酷的现实是,程然工作一小时能抵上她五至十小时,所以不管她怎么努力,时间越长,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十几年前,她还能跟他同在一个办公室,现在她勉强能跟他在同一个会场,十年后,可能她连远远看他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苗小青按住额头,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现在还能亲眼看到他,对她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她收起思绪,发信息让秘书去办理签证和其他手续。
这学期,她最满意的一个学生周远毕业,忙完他的毕业论文和答辩,暑假也到了。
七月底,她从北京飞往苏黎世。下飞机后,在苏黎世中央火车站转乘火车,一个半小时到达位于伯尔尼东南方的小镇。
会议开幕晚宴上,科维里理论物理研究所的Leon Balents在台上致辞,他是会议的组织者之一。苗小青对这位顶级大佬的名字相当熟悉,他是杜弘在UCSB的老板。
杜弘跟程然同一个方向,合作也多,因此在那个时期,这位大佬的署名经常和程然出现在同一篇文章上。后来杜弘去了斯坦福入职,才渐渐没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