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紧紧抱着骨灰盒,谁也不给。
本来人死该由自己的儿女抱骨灰盒的。
但陆民安的骨灰盒,是陆染一个人全程抱到了墓地。
这天傍晚,陆染停留在墓地很久很久。
直到天际擦黑,她才被盛越强行拉回家。
平常有陆民安坐在客厅,这下少了个人,陆染只觉得偌大的家空空荡荡,没了人气。
明明不跟她和爷爷住在一起的叔叔一家和姑姑都在楼下,还在说着话,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可陆染就是感觉不到往日的温馨。
这个家变得冷冰冰的。
她独自呆在房间,等人都离开,家里彻底安静,才拖着步子出来,去了陆民安的房间里。
盛越从机场把他俩落下的行李拿了回来,找了好一圈,才在陆民安房间的床边看到坐在地上的陆染。
他走进来,在她的身旁坐下,对陆染说:“我让露露去你家照顾你的猫,家门密码你记得告诉她。”
陆染轻应:“嗯。”
而后,俩人再没说话。
过了好久好久,陆染抱住膝盖,低喃:“感觉像做梦。”
“睡一觉醒来,爷爷还在。”
盛越轻轻地叹了下,“累了就去睡吧。”
陆染耷拉下脑袋,强忍眼泪,微哽说:“怕睡醒发现是真的。”
但最终陆染还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醒来,一股巨大的悲恸涌满胸腔,她扯过被子,蒙头大哭了一场。
林有期始终没消息。
一直到七月六号凌晨。
陆染躺在床上睁着眼,失眠。
已经好几天了,她根本睡不下。
就在陆染发呆的时候,忽而听到楼下有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渐渐清晰。
她在那道脚步声来到她门前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是林有期来了。
陆染刚坐起来,她的卧室门就被他推开。
房间里没开灯,但是走廊的灯光随着打开的门投射进来,不至于一片黑暗。
他随着光移动,快步踏入她的卧室,来到床边,把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陆染瞬间给紧紧抱在怀里。
男人身上穿着简单干净的衣服,依旧是她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
但是他下巴上的胡茬都没刮,蹭到她的皮肤上,很扎人。
陆染话语平静地轻轻呢喃:“你回来啦?”
林有期的喉结滚动,晦涩地低应:“嗯。”
“我回来了,七七。”
他的胸膛温暖滚烫,陆染在他怀里轻易地就破了防。
她的情绪开始崩溃,抬手死死搂住她的脖子,难过地呜咽着对他说:“爷爷走了……爷爷回不来了……”
“他们都瞒着我,我连爷爷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只有一把骨灰。”她抽噎着对他控诉。
然后又泣不成声道:“我都还没买房子,还没把他接过去,说好暑假和爷爷一起选房的,说好的……”
林有期红了眼,不断地偏头亲她的秀发。
“宝贝乖,”他没有说不让她哭,只心疼又愧疚地低唤她:“宝贝……”
林有期心里觉得自己对不起陆染。
在她最难过绝望的时候,他不能陪在她身边,哪怕给她一点点支撑。
他的小姑娘看似娇气,其实很坚强。
一个人挺到了现在。
这几年来,林有期无愧于国家。
却愧对家人,还有她。
他甚至希望她责怪他,质问他为什么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可她特别懂事地一句怪罪他的话都没说,反而带着哭腔不断地喃喃:“你回来了,真好。”
后来陆染哭得累极,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把情绪消耗尽的她被林有期抱着睡了过去。
林有期一夜都没离开她。
一直在床边守到她第二天午后醒过来。
在失眠几天后,陆染终于睡饱了一觉。
情绪也没有那么崩溃。
盛越在这里陪着陆染住了几天,林有期到了后他就离开了。
家里的佣人早在陆民安去世后也都被陆嘉业辞掉,此时此刻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林有期和陆染。
从灾区一线回来的他被允许休息几天,所以就陪着她在家里消磨时间。
凌晨就是七号。
是陆染的20岁生日。
这个生日不再盛大,也没有亲朋好友。
只有一个林有期。
失去了唯一至亲的陆染,在这个20岁的生日,知道了什么叫一夜长大。
第57章 赖着你10 余生皆可期。(二合一)
陆民安似乎早有预料自己可能会突然出事, 提前立了遗嘱。
在陆染要跟林有期回沈城前,律师找到了陆染,把陆民安要留给她的东西都一一告诉了她。
这套房子和陆民安的几十万存款。
还有一封信。
陆染捏着这封信, 直到上了飞机才肯打开。
信并不长,只有几句。
“染染, 爷爷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有俩,一是年轻时保家卫国, 二是养大了一个顶好的小闺女。不虚此生, 死而无憾。”
陆染捏着信声音微哽地嘟囔:“骗人。”
您还没亲眼看着我结婚成家, 您没能亲手把我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