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恒今日带了人来,已将自己的态度表现得分明,这些人都是四海堂的好手,也是魏恒的心腹兄弟,如今都对言霆归附敬佩,此行之机便已成了多半。
秦诺的那句“英雄不问出处”大定了这些江湖好汉的心,素来夫妻一体,夫人如此见识,那言霆心里必然也是如此念想。
秦诺不知自己一语便为言霆收了许多的忠心忠意,回城的一路上都在严肃思考夜里该吃些什么。
言霆怀里抱着这么一个大宝贝,良久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看着她羞怯欣喜的脸,他心里也温柔得不成样子。
“这下好了。”秦诺嘴甜道:“言霆哥哥众心所归,必定事事顺利,所向披靡。”
“能如此顺利,还要多谢殿下相助。”言霆看着这个小傻瓜:“不是我的小殿下通达明理,他们也不会心服来归。”
嘿嘿嘿。
秦诺傻笑了一会儿,坐在言霆怀里慢慢悠悠地晃着小腿。
她其实还是有点懒的,早晨要睡懒觉,吃饱了就像懒洋洋地躺着,不爱动脑筋,不想思前想后,万般筹谋。
照理说她如今所处的这个位置容不得她如此惬意,但他偏偏就把她惯得这样从心所欲,半点烦忧也无。
“这里的百姓们都没有人管。”秦诺叹了口气,又晃晃脑袋把心里头的颓然都晃了出去:“不过胡氏和她的相公易嘉也算是江湖好汉了,言霆哥哥要留着他们吗?”
“你喜欢那个胡氏,对不对?”言霆抱住她,在她肉乎乎的圆脸上亲了一口,满眼都是纵容和宠爱。
秦诺把自己当个宝宝,使劲地往言霆怀里钻,等黏得不能再黏了,才点点头道:“她很不容易,也很坚强,要是能帮,我想帮他们一把。”
言霆“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小圆脸:“可以,你喜欢胡氏,平日也可让她来陪你说说话,易嘉才学过人,若他愿意,我就留他在王府中任职,好不好?”
“夫君最好了。”秦诺近来嘴巴特别甜,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出冒,偏偏言霆还特别吃她这一套,她一撒娇,他就什么都肯应了她。
有了魏恒相助,许多事也就便利多了,先时那些颇有些迂回的法子都不必再用,言霆开始整日地不着家,却用了十成十的兵力人力将秦诺严严实实地保护了起来。
她心知此间风雨欲来,便沉下心来,乖乖地待着,不教言霆多为她费心。
一个风雨昏沉的傍晚,秦诺扮了男装,在江瀚和江泠等人的保护下一路匿进了他们当初救下胡氏的那个小村子中。
这村子就在魏恒的掌握之中,与秦诺同行的十数人皆与她做了一样的装扮,遥遥望去,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要紧的主子。
村中有地窖,还通了许多地道,秦诺被江泠护着藏在一处最隐蔽的地方,日常里吃的用的都没什么不好,只是犹自心焦。
她知道这里头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只是一旦事关她的安危,言霆总要小心再小心方才肯过。
如此焦心地过了两日,这一晚秦诺正吃着江泠送来的酸菜鱼,平日里很爱吃的东西,这会儿一入口便觉腥恶难忍,偏头险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了出来。
江泠吓得满脸苍白,正欲翻身去寻个大夫,便觉眼前一晃,转眼间,秦诺已经落入了一个结实安稳的臂膀之中。
眼见是言霆到了此处,江泠高悬的心将将落了些许,却仍是满心焦忧。
她顾不上请罪,先问了句是否要请大夫来此一看。
言霆把脸色苍白的秦诺抱在怀里,面上满是冷意,淡淡一瞥,险些让江泠腿软跌跪下来。
“四海堂里,章先生在等着。”言霆将满心惊怒担忧都抑了下去,又拿了厚重的斗篷将秦诺裹得严严实实,仔细小心地将她抱了出去。
一路上,秦诺强颜欢笑,心里也着实猜疑许多。
可她明白,她心里怕,言霆只会比她更加恐惧。
昔日生死相隔的阴影方才将将忽略过去,此刻她的反常又将旧时噩梦唤起,让言霆即便方才收拢了寒叶城,心里也无半丝欢喜。
“没事的,我就是今天才开始不舒服。”秦诺头晕得厉害,肚腹之中像是胀了气,什么都吃不下,一步都走不了。
“我知道,没事的,不怕。”言霆抱紧了她,面色与她相比,也是一般无二的苍白。
也幸好,他将章岳一并接了过来。
楼十二根基被毁了个彻底,同心庄自然也不是久居之地。四海堂中新收拾出的这个小院胜在清净,守卫便宜,马车一路飞驰,将将停稳,言霆已抱着秦诺大步往屋内行去。
章岳原本在好好地吃着酒菜,忽见江泠要哭不哭地冲了进来,尚未出言,他心里已经“咯噔”一声,颇不安稳。
一路上章岳心里也在不停地计较思量。
秦诺的身体素来都是他负责调理,自产子过后,似乎是并无大碍了,且身子比先时又好了许多,怎么才短短的这么些时日,竟然又会招来了这些毛病呢?
难不成雪玉兰药性莫测,留了遗症?
章岳越想越不安,捋着胡子的动作不由就有些重,险些要把他精心打理的胡须给拽下几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