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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方喻同那模样,除了这些,也摸不出旁的了。
    阿桂叹了口气,将小布包重新系紧,全部塞到方家最后一床干净的褥子中间,再把褥子仔细叠好,用麻绳绑到背上。
    再没什么好收拾的,两人又重新冒着小雨往村口的方向去。
    方喻同走在她后面,一直郁闷地别着脸。
    红红的五指印,火辣辣地印在颊边。
    阿桂见他这样,愧疚地咬了咬唇角。
    她也没想到他的脸蛋儿这么嫩,明明她力气用得不大……
    村口。
    须发皆白的老村长正拄着拐杖站在老槐树下,许多村民围在他身旁,正商量着什么。
    这棵老槐树已守护着正丰村上百年了,树冠茂密葱茏,挡住了大部分的绵绵细雨。
    老村长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便这样决定了,大伙儿一块走,路上有个照应!没收拾东西的都赶紧回去收拾收!一个时辰后咱们就从村口出发!”
    洪水不等人。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
    阿桂拉着方喻同,挤到村长身边,小声问道:“村长爷爷,咱们是往南走还是往北走啊?”
    阿桂知道,他们所在的村,只是南国一个普通的小村庄。
    而南河,正是流经南国大部分疆域的一条大河,自东向西,汇入大泽。
    所以南河若是发了大水,只能往北或往南逃。
    老村长摸了摸胡须,眯起眼道:“往南边走!快要过冬了,南边暖和!”
    阿桂琥珀般的眸子泛起光,“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南马村就在正丰村的南边,虽然只有两百里路,但她们两个小孩跟着村民们一块结伴而行,肯定更安全。
    村长毫不犹豫地应下,“这是当然……咦?你是哪家的孩子?”
    村长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起阿桂。
    他老眼昏花,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恰好上午来过的那位邻居张叔就在旁边,他按住方喻同的肩膀,连忙解释道:“村长,这是方家的小子和他后——”
    “和我妹。”方喻同抢先截断了张叔的话,说得有板有眼。
    在场的村民皆是一怔,有人心直口快地问道:“小同,你爹向来只有你一个独子,何时多出来一个妹妹?我倒是听闻他昨儿请老刘去南马村接了个——”
    “接的私生女,我爹一把年纪了,说出来我都替他害臊。”方喻同捂着脸,指缝里漏出来的红印倒真有那么一两分害臊的意味。
    大家:…………
    正丰村并不大,谁家的鸡下了几个蛋都不算新鲜事儿。
    更何况是方秀才要续弦冲喜的大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所以这会儿看着阿桂,都心知肚明。
    只是诧异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这么小,比方喻同才高出半个头,真是作孽。
    村长轻咳一声,“行了,都收拾东西去吧,别再耽搁了。”
    方家小子素来混不吝,连他爹有私生女这种事都敢随口胡诌。
    村长不敢再让大家问下去,不然怕是要将方秀才气得诈尸。
    大家也都应和着散了。
    阿桂瞥了一眼方喻同,他胡说八道起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来是常做这样的事。
    她暂时没跟他计较这些,而是将他按在树下,“你在这儿坐一会,等我回来。”
    阿桂随□□代完,走得匆忙。
    没有注意到方喻同漆黑的瞳眸缩紧,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
    阿桂步履匆匆,冒着细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黄泥巴。
    村里各户都忙着收拾东西,跟要打仗似的,乱成一团。
    阿桂找到一户灶火还未扑灭的人家,借着他们的灶火将花生米都炒熟,重新放到小布包里。
    她又去找一户人家借了他们的石磨用,将那一袋粟米全磨成了粉。
    幸好她是做惯了活儿的,力气不算小,动作麻利,做完这些也不觉累。
    可回到村口老槐树下时,却发现方喻同不见了!
    阿桂急坏了,他一个小孩,身无寸物,能去哪儿?
    正丰村的地形她不熟,只能去找村长求助。
    才说完,村长捋着花白的胡须尚未反应过来,旁边就有个七八岁大的圆脸女娃娃脆生生地说道:“我看见小同哥哥往池塘那边去了!”
    村长脸色大变,忙说道:“下这么大雨,池塘可是要淹死人的!谁去找找小同啊!!”
    这会儿都在忙着收拾清点家当,谁有空管别家的小孩?
    阿桂咬了咬唇,见无人应声,便道:“我去!池塘在哪儿?”
    “那边。”女娃娃小手一指,声音稚嫩,“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
    阿桂走得很快,生怕方喻同不小心掉进了池塘里。
    还没走到池塘,就看到方喻同蹲在水沟旁,埋头不知在挖什么。
    阿桂悄悄松了一口气,却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冲过去,提住他的衣领,把他揪起来。
    “为何不在村口等我?”
    池塘水深,万一掉下去了,谁捞他?
    方喻同脸上的巴掌印被他抹的泥巴遮住,鼻尖也沾上了泥泞,漆黑眼眸凝着光,仿佛被她怔住了。
    半晌,他从旁边草丛扯了根草,又衔在嘴里,扭头道:“你不是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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