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叫人平白放松许多。
曲槐心沿着溪水一路往回走,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望进溪水时却突然一激灵。
里头除了他的面容,多了一道黑色倒影。
他心头微颤,刚欲快步离开,身后那人却面露凶狠,抬手靠近,一把将他推入了溪水中。
“哗!”
脚底不稳,曲槐心后背受力,瞬间摇晃着跌入水中。
岸上阳光照得他身上本热乎着,反倒衬得溪水冰凉,寒意从四周侵袭而来,钻进衣袖中,游蛇般在身侧滚动。
他不会水!
两手张开本能地开始挣扎,在水面扑打出半臂高的水花。
方才瞥见的黑影定定站在岸边,斜睨的眸子黝黑无光,手上还保留着方才推自己的动作。
“救……”
刚一发出声音水就源源不断地涌入口中,一下子将他呛住,鼻子和胸腔被酸意和刺痛填满,身子也变得格外沉。
那人身材适中,穿着黑衣,面上也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两只眼睛,根本认不出是谁。
挣扎间,曲槐心随着溪水往下流移动,脚隐约踩到河底的软泥,才发现这里似乎并不太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想稳住不断下沉的身子和浮起的腿,可那人显然没想给他逃脱的机会,眯起眼冲上前来,用手掌将他的上半身往溪水里按去。
“咳……”
肺很难受,曲槐心却开不了口,冷水快速地涌入口鼻中,他从来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巨大的冲击面前,脑海里恍惚闪现出一抹玄色的身影。
好似在伸手就能抓住的地方,却又仿佛远得看不真切。
是谁呢?
墨发垂在身侧,随着水波轻微荡漾,俊俏的脸上薄唇半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冰峭,却又让人莫名心安。
是何浅陌。
他内心竟然升起一股希冀,多希望那个女人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将他从这令人窒息的水底拉出来。
“嘚——嘚——”
就在此时,远处竟真的传来一阵马蹄声,他在水底听得更为真切。
是那个人吗?
他挣扎着想要抬起头来,后颈却丝毫使不上力。
按住曲槐心的黑衣人显然也动作一愣,口中吐出一句咒骂,猛地将他从水中拎出来,上臂勾紧他的脖子向前拖去。
“咳……救……咳……”他企图用手掰开那人的手臂却失败了,窒息的感觉不禁让他眼前一黑,竟直接昏过去,脑袋也耷拉下来。
合上眼皮的前一瞬,他仍在琢磨那人究竟是不是何浅陌。
如果是的话该多好。
第40章 诡异的仪式
“快看!我们把兔子都给捉来了!”
略有些粗的嗓音响起, 马上的男子从何晓呈怀里钻出来,疑惑地四处张望道:“槐心呢?方才在那儿明明看见还在啊。”手里的一窝兔子也跟着警惕地竖起耳朵。
“或许先回去了。”
“可我明明看到他了。”柳含霜嘴里嘟囔着埋头朝溪水边看去,眼睛瞬时一眯, 挣扎着跳下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玉簪, 晴蓝的润玉在暖色的隙光里似水般澄清。
“这是槐心的东西!”他惊呼, “好好的怎么会掉在这里。”
“恐怕有情况。”何晓呈眉头一皱后勒紧缰绳, 马跟着抬起前蹄一声嘶鸣, “先去外头瞧瞧。”
两人飞快冲向林外,一路来到女帝跟前也没再见到曲槐心的人影,这下才真的慌了神, 抓住旁边一位小侍问道:“曲侧君回来没有?”
那人个子本就不高,现下如同木偶般被提起来,哆哆嗦嗦道:“回……回殿下, 未曾……”
何浅陌猎了两只野鸭敷衍了事, 正坐在一旁喝茶,一听到这熟悉的名号立马坐直身:“他怎么了?”神情顿时如同换了个人。
“槐心他说先回观景台, 沿路却看不见他,溪边只留下这个。”柳含霜急得直冒冷汗, 也顾不得怀里刚抓的兔子散了一地,连忙将簪子递给她看。
在长了细茧的掌心里躺着,分外眼熟。
“多久了?”何浅陌站起身,眉宇间浮上一层担忧。
“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了。”柳含霜仔细回忆起脑海里最后那个场景, 却还是摇了摇头, “但是没看清,若那人真是他的话应当还没多久。”
何浅陌挑眉,目光朝女帝的方向投去, 见她正与周围几位贵君聊着什么,未注意到此处的异常,而二皇女和三皇女此刻也仍身处林中不知去向,便径直将一旁拴在粗木上的缰绳又取下,拨开衣袂翻身跨上去。
“驾!”
观景台众人只听得一声清冷低喝,身旁掀出一道厉风,还没来得及瞧清楚,六皇女的人影就顷刻消失在眼前。
“原来她会骑马啊……”柳含霜只觉面上一凉,不禁讶异道,但随即回过神来抓住何晓呈的袖子,“我们也去找。”
“嗯。”这不经意的举动一下戳中了何晓呈的心,让她不由脸发热,但当下还是救人更重要,只能稳住心神将他扶坐在马背上,也跟着一起进入林中。
女帝等人在内时,猎场四周有列兵镇守,故此人应当出不去,只能延着溪水一路向北,寻找有没有经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