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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来的还是警察。
    赵北肖被带去医院,连郗、李敬司还有那位女士叁人一起被带去了警局做笔录。
    在等待期间,那位女士脸上满是焦虑的神情,想要掩饰不安而一直在喝水。李敬司完全一副无所谓的状态,翘着脚低头在摆弄手机。
    比起他们两个,连郗此时却过分狼狈,衣服湿了大半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身上很热,却没有办法脱掉外套因为里面是白色衬衫。或许是身体不爽,所以此刻她心情意外地有些平静,她观察了一圈,便低头清理自己的伤口。
    刚刚神经太过紧张之下忽视了受伤的程度,现在回过神来手已经麻掉了,感觉失去了知觉一般,她倒了点水在纸巾上,轻轻按在手掌上吸掉表面的血迹,伤口才终于展露出来,一条长长鲜红色的伤口从拇指与食指间虎口的位置穿过掌心往下一直延伸至手掌与手腕交界,仔细一看竟然发现与手掌上那根生命线的差不多重合了。
    伤口不浅,也没有感觉到痛,却非常狰狞。
    连郗皱了皱眉,准备再抽一张纸巾,却无意间与坐在她对面的李敬司对视上了,他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连郗被盯得非常不舒服,将身体转了一个方向,而那股强烈的视线如有实质般黏在她身上。
    这时候终于有个警察过来,叫他们去做笔录。
    他们叁人被分开,单独进行。
    跟连郗做笔录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警察,他直接让连郗叙述当时发生的事情,连郗说她今天第一天去酒吧上班,下班一出来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被剥光衣服的男人。被问到伤口,连郗则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说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不小心摔跤了,手是被地上的碎玻璃弄的。而那个男人是酒吧客人,他刚好出现看见她摔倒了正扶她起来,就被另外一个女性看见了。
    男警察一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偶尔才会抬头看连郗一眼,打个哈欠,然后用小拇指伸进耳朵里又掏又挠,似乎非常无聊的样子。
    事情非常奇怪,连郗一直等着他问话,她以为会被问到各种刁钻的问题,但是男警察除了第一句“话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和“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以外,就再没有开口,一直在看自己的本子记录。
    静默时分格外奇怪,房间里面两个人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连郗坐着看着警察,警察低头在看本子,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声,连郗都怀疑她进入什么奇怪空间了。
    但实际上时间只给过去了叁分钟。
    房间里空气很闷,连郗感觉有点透不过气,她皱着眉头在心里默数,大概又过去两分钟,男警察终于发话了:“没什么问题,你可以走了。”
    连郗走出警局,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湿润的空气,但感觉到微风中的寒意又止不住颤抖一下,到了此刻都有点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顺利,难道这就结束了吗?
    而她来到台阶处正要下去,发现李敬司已经出来了,就站在台阶下。
    雨已经停了,露出背后幽蓝的夜空,几缕飘荡的乌云流过,夜晚回归静谧,空气中仍然残存湿润的水汽,地上还有几处水洼映着路灯亮了起来,李敬司就站在那处,似乎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遥遥地望着连郗。
    连郗感觉脑袋很沉,下意识便朝着李敬司走去。
    她往台阶走下去,还未到李敬司面前,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虚晃了几下,脚下的台阶似乎在动,连郗停下脚步揉了一下眉头。
    “郗郗。”
    连郗抬头,季安和突然出现在在台阶下的另一侧,正在叫唤她的名字,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学长?”
    季安和大步迈开腿跨上台阶,迅速来到连郗面前,但却并未讲话。
    “学长,你怎么在这?”
    “我联系不上你。”
    闻言,连郗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外面是湿的,连郗长按开机键也没有反应,她示意给季安和看,“大概是坏了。”
    “我送你回去吧。”季安和说着脱下外套披到连郗身上,刚触及上她脖颈的肌肤就感觉到很热,他抬手到连郗的额头试探温度,那里是滚烫的温度,额角还出了虚汗,季安和脸色一沉:“你发烧了!”
    连郗抬手想摸自己的额头,此时季安和的手还未离开她的手就直接覆上去,迷迷糊糊地以为感受到的是自己额头的温度,“没有啊,但是感觉有点冷。”
    说完连郗整个人都晃了一下,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
    连郗忽然往后倒下,季安和迅速将她抱在怀里,只能听见她轻微地呢喃:“好冷”
    李敬司一手插着兜默默在旁边看着,在季安和抱着连郗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慢悠悠地说了句:“倒是看了出戏。”
    季安和向他投去锐利目光,和李敬司异常冰冷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季安和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停车场赶。
    连郗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坠入无止境的海水之中,下一刻又迷失在热带雨林深处被饥渴围绕。
    “水水”
    季安和把连郗带回自己的公寓,叫了家庭医生给连郗看过吃了药以后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听到连郗的呢喃,立马将提前准备好放在一边的温水拿过来,插上吸管放进连郗嘴里。
    干涸的嘴巴感觉到一点水,便大口大口地开始吸吮,温水流进喉咙终于将口欲满足。
    连郗有了一点意识,好像有人在抚摸她,非常轻柔,有点舒服,她微微挣开一点眼睛,看见一个人影,她听见那个人好像在说话,在说:“真可怜”
    很快困意再次袭来,连郗再次闭上沉重的眼皮。
    季安和看着连郗熟睡的样子,穿着他刚刚为她换上的睡裙躺在这里,安安静静毫无防备地沉睡的样子,想起连郗之前总是躲着他的时候像极了个小刺猬,倒叫他心里便感觉到一丝窃喜。
    他伸手抚摸连郗的脸颊,指尖感受着她的肌肤,轻声开口:“真可怜,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也不来找我。”
    他牵起连郗的手,低头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抬头注视着连郗的睡颜,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也不妨碍他看清连郗的一呼一吸,他的眼眸里流露出了异样的神采。
    “是你先招惹我的。”
    连郗睁开眼睛,伸手触摸到自己眼角有湿润的痕迹,心上有种空虚的感觉,等她缓了一下,那股情绪已经消失无踪了。
    她缓缓坐起身来,身体稍微有点软弱无力,手上的伤也包扎好了。而此时她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身上只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她将裙子领口松开的蕾丝带子重新系上,走下床,顺手拿了一个花瓶,慢慢推开房门。
    房间出来是走廊,右手边还有几间房间,连郗望向左边,那里传来一点声响,她光着脚放缓了步伐,悄无声息地来到客厅。
    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突然。
    “你醒了。”
    连郗被背后季安和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去,看见是季安和,她怔了一下,默默将花瓶藏在身后,疑惑地问他:“我怎么会在你家?”
    “你不记得了?”季安和笑了一下,朝连郗走过去。
    而他的一步步靠近让连郗下意识往后退,直到臀部触碰到柜子上才停下,连郗颤了一下,低头不去看季安和,“那这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
    季安和还在往前走,直到连郗身前几乎无法再站下一个人了才站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连郗:“抱歉,你的衣服全都湿了,而且还在生病,我必须把它们换下。”
    连郗听到这里瞬间抬起了头,脸蛋通红,眼神充满了困惑,“那你”
    眼看着季安和越靠越近的身体,连郗伸出一只手去挡在他胸前,阻止他,“学长你靠太近了。”
    “不要再叫我学长了,可以吗?”季安和的声音低低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连郗,眼底尽是意味不明的情愫,他的身体虽然没有碰到她,但是好像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勾引她,连郗撇开了头。
    季安和选择投降,他将手伸到连郗后背取走那只花瓶,顺手放在后面的柜子上,“这么小的花瓶可是伤不了人的哟。不用紧张,我是来叫你吃早餐的。”
    说罢又伸手去试探连郗额头的温度,“看来已经退烧了。”
    眼看着某人又要竖起身上的刺了,季安和退开几步,就瞥见连郗光着脚丫,他反应迅速地拿了一双拖鞋过来,正要蹲下摆到连郗脚边,却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干咳了一下,将拖鞋递给连郗,继而笑着对连郗说:“快去洗漱吧,我叫了粥。”
    连郗好似害羞般红了脸,低着头并没有接过拖鞋,反而推开身前的季安和,迅速跑回了刚刚那间房间。
    回到房间的连郗沉下脸,完全没有刚刚的羞涩和紧张。她冷笑一下,走向里面的卫生间。
    但是显然是她太低估季安和了,因为她进了卫生间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内裤,难怪她刚刚就感觉怪怪的!内衣没穿就算了!内裤是怎么回事呀!
    想到季安和刚刚的举动,又是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连郗忍不住骂出声:“死变态!”
    上午十一点才开始早餐,季安和买了很多,有中式有西式。整个过程还算轻松,连郗因为生气,低头专心喝自己眼前的粥,而季安和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用餐习惯,也没有说话,但时不时会看一眼连郗。
    两个人都没有问对方昨天的事,比如连郗为什么会在警局,而季安和为什么会知道连郗在警局,疑问重重。
    但是连郗有一个猜想,那就是季安和一直在监视自己,可是曾经季安和有这么快就开始监视自己的吗?还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与季安和的预想出现了偏差所以又开始监视自己了吗?那他会不会也知道赵北肖的事呢?不管怎么样都令人不舒服。
    “郗郗,你还好吗?”季安和打断了连郗的沉思,“你脸色很难看哦,很不舒服吗?”
    连郗笑了笑,“我没事,就是还有点头晕。”
    季安和还想说什么,这时,门铃响了。
    他笑了笑:“我去开门。”
    “阿臣?”
    来人竟然是阎臣,一开始阎臣并没有发现连郗也在屋内,他跟季安和说:“下午陪我去个地方吧。”
    “不去,我有事。”季安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阎臣一边走进来,一边说:“什么事呀”,忽然他顿住,他看见了连郗,穿着睡裙坐在餐桌前,“郗郗?”
    连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但是她很乐意看见阎臣吃瘪。
    于是她抬手,笑着说了句:“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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