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在黑暗中摸索,手在少年身上移动,“怎么了!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在发抖,手指也在发抖,直到摸到许同舟腿部的铁条…
随着她手指细微的震动,男人全身痛神经再度被触发,他一把咬住了自己的衣袖,让痛苦的喊声转化为闷叫,那犹如野兽垂死时的呜咽,在黑暗森林里,是带着死亡气息的诡异。
“是…是捕兽夹!”李萱摸出了大概!一时间只觉得两眼发昏。
手指在离开少年腿部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湿润,那温热的湿润,沾满了她的双手…
“许同舟,是捕兽夹…怎么办!”
少年痛的冷汗直冒,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回答,痛苦的闷叫声并没有停止,他伸手去摸了摸那吃人的铁夹。
“不要怕…我会带你出去。”他颤抖着声音说,声调已经扭曲的听不出原本样貌。
李萱去伸手到铁夹上,“打得开吗?我们一起……”
许同舟痛的根本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任凭汗水从额角留下。
李萱知道,如果不想办法解开捕兽夹,不止自己出不了这座大山,甚至面前这个男人还会面对死亡的威胁。
她没有选择,在黑暗中两手撑住了铁夹的两端,低吼着想要挣脱开咬人的夹子。
她一动,铁夹犹如缠上猎物的恶兽被人打搅,在轻微松动后再度咬合,夹齿的尖锥又一次死死吃进许同舟的腿里,这在他而言犹如致命的二次袭击。
许同舟整个脸色发灰,脑中闪过无数白光,每一次呼吸都能牵扯出身体上的巨痛。
“别…别动,捕兽夹一旦夹住…至少得要两个成…成年男人才能打开…”他近乎耳语的呜咽,只觉得整个右腿已经发麻。
李萱吓出了眼泪,“那怎么办,你不能放弃啊!你已经把我带出来了,我不想被抓回去!我会被那一家人打死的!而且,而且你也不能放弃!得赶紧走,想办法打开它,然后去医院才能保住你的腿!”
说着她又伸手到捕兽夹上,想做第二次努力,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子,又怎么撬的过这上百斤咬合力的铁夹。
许同舟没办法承受再一次的疼痛,他一把抓住了李萱的手,不让她靠近自己,“不要动…你…你听我说……这夹子一时半会打不开了…你快…快走,往前直走…最多10分钟…就会有一条小路…小路往…往右手…记住了…是右手,接着走…不要拐弯,走下去,就是乡里的马路…你跟着马路的路灯走…去找镇卫生所…那里,那里有一个宾馆…程姐姐……程姐姐在等你……”
程诺突然从梦中惊醒,把身上的毛毯裹的更紧了些,刚才是打雷了吗?她坐起身看着窗外,为什么她好像在梦里听见了雷雨的轰鸣。
打开手机,时间已经逼近凌晨,为什么还没有来?他答应过她,一定会来,那就一定会来。她信他,没由来的就是信任他。
可为什么还不见人影,是被抓到了?!不可能!他办事一向小心,进了山里就如回了森林的野兽,没人能够抓得到他。那到底为什么?是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来吗?还是计划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如果被抓了,李萱会被打,那他呢?!他会如何被下挞沟的人口诛笔伐?那个全村都默认拐卖妇女的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叛徒”?!
程诺越想越心惊,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行动,披上大衣,她出了宾馆,一个人在寒风刺骨的无人大街上来回踱步……
还要等吗?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叁天,许同舟答应她叁天后带人出来,明天就是第四天了…
如果不等,万一她走了,人又出来了怎么办?!
或许她现在立刻赶回杭州,和李萱的父母取得联系,通知浙江警方介入,到时候就不是它一个小小的乡镇可以干涉的了。
程诺低着头思索着,心里的鼓点乱敲,无论怎么选择,她都觉得心慌,没由来的心慌。
那昏睡中的一阵心痛,把她彻底拉入了黑暗的深渊。
冷风从衣领灌入,程诺有些颤栗,抓紧了领口,她转身往宾馆二楼走去。
脚却在刚踏上楼梯的一瞬间,听觉系统敏锐的捕捉到了远处的脚步声,凌晨12点的小镇,是谁会这样急迫的狂奔?!
她急急地回头寻找,昏暗的路灯下,有人影影影绰绰的晃动,似乎跑跑停停,在观察着周围的建筑,个头不高的身影,被灯光拉的老长。
程诺一瞬间心脏提到喉咙,来了吗?!她定定的站着,看着那个瘦小人影靠近,再靠近…
是李萱!等她终于可以分辨清女人的脸,她快速的迎了过去,奔跑的速度过快,以至于让她一把抱住了踉跄的瘦小女人。
“你出来了!”
而此时的李萱已经泪流满面,“快带我走!他们在找我,我怕,我怕被带回去!”
程诺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定,“我一定会带你回杭州的!出来了,就永远不会再回去。”
可那个少年呢?!他在哪里?“许同舟呢?他答应我带你出来的,他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