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通常不会回来这么早,而如今,他坐在羊皮沙发垫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CE珠宝的杂志,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只款式普通的江诗丹顿,是结婚的时候钟嘉遥送给他的。
当年钟家帮他们安排好了去悉尼度蜜月,临走前,钟嘉遥借口说自己肠胃病犯了得以逃脱,而后她怕裴越和自家父母告状,斥百万巨资定制了块手表送给他。
裴越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名牌手表,可她没想到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他依然戴在手上。
裴越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高领毛衣,精致的下颌线埋在了衣领里,他低着头,钟嘉遥看不清他的脸色,但第六感告诉她,有问题。
见状,她连忙将希尔顿酒店的房卡扔进包里,裴越不动声色,但是翻书的声音越来越大。
许久,他抬起头望向她,眉眼深邃,但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遥遥。”
“啊?”,钟嘉遥将裸色系带高跟鞋放进鞋柜,随口应了一声,裴越修长的身影靠近,挡住了她,她站直身子,足足比裴越矮了一个头。
“你自己看看这个。”,裴越将手中的报纸扔给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愠色,他的声音低抑而沉重,钟嘉遥喜欢听他说话,好像喉咙存着一盘古典音乐的磁带。
她接过报纸,是一份名为“乌鸦社”的娱乐报刊,她和当今影帝简一鸣的大名同时出现,而头版头条上,是两人在游乐场牵手的照片。
照片上的钟嘉遥依偎在简一鸣身旁,长发飘飘,甜蜜地像一对恋人,旁边的配文更是写道:CE珠宝千金疑似婚外情。
乌鸦社是这新兴崛起的八卦娱媒,两年间挖出的猛料数不胜数,从影后喜欢女人到新晋小生脚踏N条船,桩桩件件都被实锤,可想而知,这次的事件也将成为爆炸性新闻,钟嘉遥和简一鸣,无论哪个人的名字被拎出来,都会是微博一连串热搜的排面。
裴越摘下眼镜,他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铂金婚戒,自从结婚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摘下,钟嘉遥则将戒指藏在衣柜压箱底,只是在公众场合带出来装模作样而已。
“平日里私下怎么玩,我都没有管过你。”,裴越眉头紧蹙,薄唇微抿,“今晚是镜湖房地产的投资酒会,你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孰轻孰重吗?”
身为东方集团的现任CEO,裴越手下的产业从房地产遍及到影视,从父亲手中接过公司后,短短六年时间,裴越就成功让东方在纳斯达克上市,成为全国排名前五的跨国企业。
而钟嘉遥的家族产业,CE珠宝,是国内唯一一个在国际上被定义为奢侈品的珠宝品牌,近期,CE已经不满足于做高定珠宝,开始往服装和箱包行业进军,可以说,他们的婚姻更像是商界的一场世纪联姻,两个企业因此在各个领域都可以展开合作,相互扶持。
半年前结婚的时候,全微博都被他俩刷屏,导致系统瘫痪了整整两小时,裴越相貌出众,资产多到数不完,众多名门贵族的女儿趋之若鹜,而钟嘉遥家的时尚产业和娱乐圈靠的近,多少男明星都明里暗里对她表示过好感。
钟家父母传统,讲究门当户对,裴越的母亲早逝,父亲也想早些抱孙子,两家人一拍即合,撮合两人后就赶紧安排了婚礼。
钟嘉遥结婚的时候不过23岁,明显还没玩够,裴越虽然比她大了整整五岁,但是对这个硬塞给他的老婆也没什么好感,两人私下商定,结婚只是留个名号,在保证双方和公司的名声不受影响的前提下,两人可以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钟嘉遥奉行享乐主义,年纪轻轻就得到了别人一辈子都没有的东西,她除了帮家里打点事务之外,业余的时间就是各种猎艳,活成当代武则天。裴越明显比她成熟地多,日常除了工作以外就是工作,一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
看着裴越一脸严肃,钟嘉遥内心冷哼一声,区区一个乌鸦社而已,“我会让公关部联系他们的,放心。”
她知道这种八卦社也就敢欺负没有背景的明星,娱乐圈真正的资本大佬可一个没敢动,这次拿她开刀,兴许是太久没拿到封口费穷疯了。
裴越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神停留在她锁骨被种的草莓印上,“昨晚去哪了?”
“......”,钟嘉遥捂紧手上的鳄鱼皮包,昨晚她在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里和简一鸣温存许久,这个男人又帅活又好,千万粉丝追不到的男神,在床上温柔地叫她宝宝,想到这里她就是一阵满足。
“我问你话。”,裴越靠近了一步,深邃的眼眸默默注视着她,她轻轻一笑,回答道:
“和朋友喝酒,怎么了?”
“嗯,喝到床上去了?”,裴越伸出手指,指尖停留在她的草莓印上,似笑非笑,“这也是喝酒喝的?”
“裴越。”,钟嘉遥对上他的眼,不甘示弱,“婚前我们说好的,这种事情,你不该多问。”
“是。”
裴越看着她唇红齿白的娇俏模样,忽然有些烦躁,“可前提是不影响公司。”
他摩挲着无名指的戒指,继续道,“现在因为这件报道,晚上的投资很有可能不成功。”
“钟嘉遥。”,他冷声道,“希望到时候,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钟嘉遥心底一阵厌恶,这个男人无时无刻板着个脸,还是简一鸣好,温温柔柔的,让她看着就舒心。
回到楼上的衣帽间,她换下了穿在羊绒大衣里的露背紧身裙,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当季的新款高定礼服,又从抽屉里拿出了婚戒戴上。
今晚的投资酒会,她的身份是裴夫人,钟嘉遥还是挺佩服自己变换角色的能力,在未经世事的大学生面前,她可以扮成温柔知心的大姐姐,在简一鸣面前,她可以矫揉造作当一个小女人,而现在她又可以拿出一副高岭之花的架势。
她天生有媚骨,知道如何吸引男人,在周围朋友一次次经历失恋痛苦的时候,钟嘉遥早已将目标对象各个击破,被男人们捧上神坛。
如果不是生在钟家,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结婚。
不过想想也罢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妆发,裴越再怎么说条件也是上上等,更何况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婚姻的本质不过就是一场交易,她清楚,裴越心里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