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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是宫里一只喵 作者:鉴天

    不爱说话的阿东从来不会违逆肉肉的命令,看到肉肉的手势后,他立刻退回了原位,站回了肉肉身后。

    而这时,另一个女声响起:“今天早上天暗,怕有没打扫干净的地方,咱们还是再进去检查一下为好。”

    “香璃姐姐做事真是认真,难怪夫人总夸姐姐细心。”

    “我这哪谈得上细心,只不过是想着咱们殿下不像二皇子、四皇子总有亲娘疼着,什么都想得周到,咱们殿下虽然没了娘亲,但也不能受了委屈,得让殿下住得比哪儿都舒心才算是尽了咱们做奴婢的心。”香璃是永善宫里专门负责肉肉寝室、书房等经常活动宫室洒扫的宫女,在永善宫里领着二等份例,不算多重要,但也大小也算个管事级别。一边说着,脚步轻响,香璃和香琼已经前后脚走了进来。

    朕皱了皱眉,抬头看肉肉,果然见他原本打算偷袭两个小宫女的神情瞬间变淡,脸上只落了些悻悻之色,朕不禁也有些不愉,陈夫人和福临早就提醒过这些小宫人们,不要提起肉肉娘亲的事情,可是私底下却总有些管不住嘴的。站在肉肉身后的阿东朝前走了两步,以目光询问肉肉是不是要出去提醒两个小丫头,但是肉肉却没注意他的问询,只怔怔地拿着书站在原地发呆。

    没得到肉肉的吩咐,阿东没有出去,香璃和香琼便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香琼,这是陛下为殿下进学专门赐下的金丝墨,你怎么放在这儿,万一摔了可怎么好?殿下进学后先生教的第一个字必得用它来写的,快,赶紧收到匣子里去。”

    “哎!好。咦?我记得我之前收好的啊,谁又给拿出来了?”

    “行了,不管怎么着,赶紧先收起来吧,要是摔坏了,殿下的先生定是要生气的。”

    “摔坏块墨先生还会生气?”香琼的声音有点惊讶。

    “会啊,听说顺王爷当年拜师礼上摔坏了先皇赐下的金丝墨,惹得他的皇子师大怒,直接辞馆不教了,先皇也没办法,只好另给顺王爷找了一位皇子师。”

    嗯,香璃说的这事吧,朕也知道,不过那件事可不只是为了块金丝墨,摔了金丝墨不过是个借口,说到底还是宫里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造成的恶果,只可惜了当年才五岁的顺王爷,从那之后有多半年没人肯接顺王爷那个烫手山芋,直到第二年春天,皇帝才从大族明氏里挑出一个博学又好胜的年轻人指给顺王爷做了皇子师,才没让顺王爷继续荒废下去。不过,这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顺王爷如今在封地过得逍遥自在,估计连他自己都要忘记自己幼时的艰难了,没想到在这宫里头倒还有人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不知道咱们殿下的皇子师会是个什么样的啊?”香琼嚅嚅似自语一般问道。

    “这个,我倒是听到了一点风声。”香璃接口,惹得香琼惊讶不已,“香璃姐姐知道?”

    —————

    皇子拜师是大事,在大夏更有一些特殊的规矩。

    按照大夏传统,每个皇子都有一位专职师傅,从皇子开蒙到今后课业的安排都由这位师傅全权负责,也就是说皇子学什么怎么学都是这位师傅说了算,而且除非这位师傅犯了什么忤逆造反之类的大过,就算在皇子屁股上抽棍子皇子都不得换师。当然除了这位极有威严的师傅之外,皇子还可以请其他人来教学,这些也都由师傅安排,但其他教学的老师都只能被称为客师,而不能称为皇子师。如果将来皇子登基,也只有这位皇子师才有资格被称为帝师,其他的客师是没有资格被称为帝师的。也因为以上种种,既定的皇子师即便自己不表示什么,在权力斗争中也会很自然地被划归到所教育的皇子一系,他自己身后的那些势力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也会自发站到相应的皇子身后,即便那位皇子师自身并不一定真的站在那一边。

    每位皇子师对于每一位皇子来说都是唯一的,也是所有师傅中最重要的。

    是以,每位皇子——当然最主要还是他背后的势力——都非常重视这位可能影响皇子一生的师傅。稍微有点势力的皇子都会尽最大可能寻求那些在士林间或者朝堂上有更大影响力的大儒。

    “我听说,四皇子的师傅已经定下来了,是新任的文澜阁学士,也是江左赵氏的嫡公子。”

    “文澜阁学士?听上去挺厉害的。”香琼大约年纪还小,在宫中时间也短,对于文澜阁学士是个什么出处完全没有概念,虽然感慨了一下,但语气并没有表达出足够的惊叹。

    “是啊,有端贵妃呢,四皇子的师傅当然是个好的,不说这位学士年纪轻轻就晋了正四品,光是凭着江左赵氏嫡公子的身份,在朝中就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哪。哎,算了,跟你这小丫头说这些也是白说,你也听不懂。”

    “哎呀,厉害就厉害吧,谁管他是嫡公子还是庶公子,又不是咱们殿下的师傅,香璃姐姐,你不是说听见风声,那咱们殿下的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一定也很厉害吧?”

    “这……”说到这里香璃突然顿了顿。

    朕感觉到肉肉抱着朕的手臂突然收紧,抬头看他神情,就见他小脸上露出一脸期待,这几天来,他也一直在关注着这方面的消息,可是四皇子师已定的事早已经传遍宫廷,三皇子师却始终没见皇帝有所表示,这会儿突然听见个小宫女说居然听到了风声,肉肉的耳朵顿时竖得比朕还高。

    “怎么了?香璃姐姐?殿下的师傅是谁啊?”香琼适时追问,阻止了肉肉亲自跑出去追问的脚步。

    “这……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皇上给咱们殿下指的师傅是个无名小卒,今年才取了功名,只是个举人,还没有参加春闱,以前都没有人听过他的名字。”

    “啊?怎么会这样?那皇上为什么要指他给殿下做皇子师,朝中不是有那么多有学问的人呢么?”

    “这些事情我们又哪里能知道,不过,据我所知,皇子师虽然都是皇上下旨指定,但是咱们大夏历来有皇子母族为皇子荐师的传统,就好比二皇子的师傅陆阁老,就是皇后娘娘亲自上门请托,陆阁老同意后才请皇上下旨的,四皇子的师傅应该也是林家出面定下的,只咱们殿下的母族势弱,只有个舅舅还远在边关,哪里有时间有能力给殿下寻师傅,到如今还不是皇上指谁是谁么?”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随便就指一个啊,皇上也太偏心了。”

    —————

    听着两个小宫女在外面低声私语,朕心情非常不好。永善宫这是清静太久让这些宫人们都忘了分寸了吗?这些话也是两个只管洒扫的丫头敢胡说的?还有,朕暗自起疑,这个叫香璃的,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宫女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皇上给肉肉定下了皇子师也就是昨天下午的事,就连朕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而福临和陈夫人都是今天早上听到常安那边传话才知晓此事,而他们关起门来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朕可是十分确定屋里屋外除了朕再没旁人的,这个丫头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

    朕觉得有必要对这两个小丫头作出警告,于是挣脱了肉肉的怀抱,喵一声跳了出去。肉肉尚还听得出神,朕突然从他怀里跳出去惹得他低呼一声,下意识跟着朕跑了出来。

    “呀!殿下!”两个小宫女都没料到书房内间居然有人,还是她们刚才一直在议论的三皇子,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两人一愣之后立刻就跪下了。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看着跪在面前战战兢兢的两个小宫女,肉肉微顿了顿才说话,小脸上神情竟有些复杂。

    第6章 喵之用心险恶

    “父皇才不是那种偏心的人呢!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父皇自然有父皇的考量,二哥、本王还有四弟各自都差着好几岁,品性性格也都不一样,当然不能找一样的师傅,父皇既然给二哥和四弟都指了了不起的师傅,那给本王指的师傅肯定也是很厉害的,君子不以出身论贵贱,有名无名又有什么要紧,你们连永善宫的门都没怎么出过,又怎么知道父皇给本王指的师傅厉害不厉害?”肉肉虽然小小年纪,但板起脸来说话却已经很有皇子的威严。

    跪在房中的两个小宫女听到肉肉的训诫,连忙叩头称是。香璃更是脸色青白,吓得一个头重重地磕在青砖地上,顿时额头就肿起了一个大包,肉肉看了看她,下意识朝前伸了伸手,但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只伸出一点点又缩了回来,转头丢下二人就出了书房。出门前朕趴在肉肉怀里眯起眼盯了香璃一眼,同时也注意到阿东也跟朕一样,在出门前回头很仔细地看了香璃一眼,而他这一眼正与偷偷抬头看肉肉背影的香璃视线撞上,香璃被阿东这一眼看得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抱着朕肉肉沿着游廊走得飞快,差不多是一路小跑地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就一头扎到床上,掀起被子把自己的小脑袋整个蒙了进去。

    朕站在被子外边看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跳,直接跳到了被子上,在那个被子蒙住的小脑袋上踩来踩去,嗯嗯,既有被子的柔软又有底下脑袋的硬度支撑,脚感还不错,就是有点弧度,容易打滑,朕得四只脚收拢一点才不至于掉下去。

    踩踩,踩踩……继续踩——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陈夫人轻细的脚步声,朕顿了顿,嗖地一下从那个被子包上跳开,只当啥也没干过一样趴到那个鼓鼓的被子包旁边慢悠悠舔爪子。

    陈夫人进来略扫了一下就注意到肉肉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殿下?”陈夫人在床边上坐下,轻轻拍了拍肉肉露在外面的屁股。

    被子动了动,但是肉肉却不肯出来,陈夫人转头看了朕一眼,朕把头扭到一边,看朕干嘛?朕又不会说话。

    “殿下,不热吗?莫闷坏了。”陈夫人再次拍了拍肉肉的屁股,但是肉肉却扭了扭身子,仍旧不肯出来。

    见肉肉就是不肯出来,陈夫人也没有再强迫,只是缓声说道:“今天的事情阿东都告诉我了。殿下对香璃她们教训得很对,她们不过是一介洒扫宫女,又如何能够知道陛下为殿下择师的深意。而且,殿下难道就不奇怪一个几乎不能出永善宫宫门的小宫女是从哪里打听到选任皇子师的事情的?而且她不但知道的详细还特特地跑到殿下的书房里去说,这段时间殿下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在习字,这永善宫上下又有谁不知道呢?”

    “那个香璃是专门说给我听的?”肉肉猛地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头上顶了一脑门子细汗,小脸涨得通红,晶亮乌黑的眼睛里蹭蹭地冒着火光。

    “听了那个香璃的话,就算嘴里说着相信陛下给殿下选的皇子师必定也是极厉害的,但是您心里是不是多少还是存了怀疑,心里是不是对您那位还没见过面的皇子师起了轻视之心?”陈夫人掏出手帕替肉肉抹了抹头上的汗,语气虽然温和,但神情却很是严肃。

    “陈阿娘……”肉肉低下头,神情有点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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