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明宛也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不安愧疚。
一听这话,阿枣心里又好气又好笑,阿小会去拿水是小家伙指使的,还有明如明宛,也是小家伙非要她们去摘花,这才会转过身去,给了小家伙溜到假山群中干坏事的机会……
“说吧,平安爬到假山上去做什么?”见平安眼儿巴巴地看着自己,阿枣到底还是没忍心,伸手将他接了过去,只脸色却很严肃。
见娘亲似乎不大高兴,平安不解地歪了下头,而后委屈地指着自己的伤口,抽着鼻子道:“娘亲,这里流血了,疼疼呢……”
被那样的眼神一看,阿枣险些绷不住,可到底担心下次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便绷紧了脸道:“因为平安不乖,所以才会疼疼。”
平安一听就委屈了:“平安乖!平安最乖了!”
“那平安告诉娘亲,你为什么要爬到假山上去?”
小家伙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见他神色越发委屈,到最后更像是要重新哭出来了,阿枣到底是缓了神色,柔声道:“平安告诉娘亲,娘亲就不生气了,嗯?”
小家伙这才闷闷地开了口:“管叔叔说,站得高,看得远,平安想看娘亲和爹爹……”
阿枣心下蓦地一震,瞬间哑然,而后看着他竟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完全没想到,他爬上假山,只是为了能看到爹娘。
自进京之后,她和宋靳一直都比较忙碌,确实经常不在家,虽说他们一直在尽可能地关心小家伙的成长情况,可如今看来,到底是免不了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尤其是最近,因情势越来越紧迫,他们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便是在家,也常常忙于大事,没什么时间能好好陪他……
可自从一开始因不习惯而吵闹过一阵之后,小家伙并未再因此事哭过。原本以为这孩子是习惯了,哪想他只是学会了“懂事”。
这么小的孩子……
阿枣心中一时酸软得不行,双手一下子将怀里的小胖墩搂紧了。好半晌,她才哑着嗓子道:“傻孩子,娘亲和爹爹都在屋里,你就是站得再高也看不见我们的。往后若是想我们了,就叫胡叔叔带你来找我们,可不许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否则平安若是摔伤了,爹娘会很心疼的。”
平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可随即又抿着小嘴道:“爹娘要办事,平安不能去,平安是乖孩子。”
这些话大概都是阿小她们哄他时说的,谁能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能记住,并且还努力去做了呢?
阿枣再也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蛋:“平安在一旁乖乖的,不吵就好了。”
小家伙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圆圆的葡萄眼弯成了月牙儿,然后他便开始撒娇了:“娘亲,平安痛呢……”
他这伤是从假山上滑下来的时候在石壁上蹭的,并不严重,方才会一直哭,也是因为摔下来的一瞬间有些吓到了,并不是因为伤口有多么痛。
阿枣是大夫,自然知道这些,可她还是一下子心疼得不行,忙道:“娘亲帮平安吹吹,平安就不痛了,乖……”
“好!”
看着怀里小家伙脸上纯真的笑意和眼底的依恋,阿枣满心柔软,可心底某一处却又坚硬得不可思议。
她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计一切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第107章
给平安上完药之后,阿枣没有再回燕寻的书房,只哄着小家伙吃了点东西,然后陪着他在屋里玩起了玩具。
阿枣“刺杀皇妃”,如今是“在逃罪犯”,宋府被官兵们层层围了起来,如今暂时是回不去了。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燕寻便命下人将府中最好的芳华苑收拾了出来,阿枣一家倒也不用愁接下来没地儿可住。
为了让小家伙住的开心,燕寻还特地吩咐人寻了许多有趣的玩具来。
阿枣听说此事之后,便叫人将那几个装满了玩具的大箱子抬了过来,然后陪着小家伙一一打开,随他一起玩闹了起来。
众人商量的事情,宋靳回来了自会转达,如今……还是怀里这个宝贝更重要些。
看着乐得直扭小屁股的小胖墩,阿枣温柔地想。
***
等众人商讨完所有的事情,敲定好所有细节,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虽已经听胡啸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平安并无大碍,但没亲眼看见到底不放心,燕寻等人便随宋靳一道去了芳华苑。
只是他们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玩累睡着了。
又见他脸色红润,睡得香甜,身上的伤也果真只是小小一点,众人这才安心地散去了。
重新给平安盖好小被子,又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小脸,宋靳这才牵着阿枣出了里屋,在外间的小榻上坐下了。
阿枣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道:“你们商量得怎么样,可有结果了?”
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宋靳才道:“差不多吧。我已派了人去联系秋俊生,请他盯紧燕帝身边所有的人。若是燕承真的要对燕帝下手,他会尽可能阻止的。”
“如今燕帝身边全都是燕承的人,也只有秋总管这个燕帝离不开的随身内侍才有这样的机会了。请他若能成功拖延燕承下手的时间,我们便能做更多的准备,若是不能,好歹也能知道燕承的动向。”说到这,阿枣突然摇摇头笑了,“他是个极大的助力,我倒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竟会突然出手相助。”
“燕承与林三姑娘的婚期已近,他既要毁了这桩婚事,自然不能眼看着燕承登位。”宋靳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嗯,不过燕承肯定想不到秋俊生会与咱们联手。”阿枣笑意更深,而后才道,“那可是个厉害的主儿,宫里头有他在,我们倒不必太过担心了,这十来日之内,燕帝想必死不了的。只是燕帝寿命本就不到一个月了,我们的动作还是要能快则快才行。”
宋靳颔首:“燕承之所以胆敢如此行事,无非是因为背后有巡防卫与皇城禁军的强力支持。巡防卫先不说,皇城禁军我们却完全可以利用的。”
“谢云!”阿枣眼睛一亮,随即她就发现,自己如今再说起谢云,心中的恨意已经很淡了。
这样……其实也好。
将这些仇恨彻底淡忘,她或许才能真正从前世的阴影中走出来。
“嗯,他本就厌恶燕承,又因元家姑娘之事恨极了他,如今会强迫自己站在燕承那边,也不过是因着父命难违,不敢忤逆谢晋罢了。”宋靳轻敲着桌面,慢条斯理道,“可他那人性子耿直,对于这样的现状,心中必然是愤懑不满的。若是在这个时候,将他生母死亡的真相告诉他……”
阿枣一愣,随即忙道:“可是,王氏死的时候他年纪尚小,并不一定与她有很深的感情。他有可能会为了这个没有多少印象的母亲,反过来与谢晋这个对自己施威了这么多年的父亲作对吗?”
“他会的。”宋靳却很笃定。
“为什么?”
“因为……”宋靳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欣赏,“他是个正直忠厚的人。”
见阿枣拧着眉似有些不能理解,宋靳不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解释道:“因为性子正直忠厚,重情重义,所以不管记不记得王氏,对王氏有没有感情,得知真相后的谢云都不可能再听谢晋这个‘杀母凶手’的话。就算因着他是自己父亲的身份无法杀了他替母报仇,谢云也绝不会再原谅谢晋的。”
阿枣听完了神色有些复杂,然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半晌,她又突然抬头道:“可是师姐那边不是还没有消息吗?没有证据,谢云又如何会信呢?”
“师姐说派去西陲的人已经传信回来,仿佛是有些进展了,具体的,再过两三日等那人回来,便会知晓了。”
“这就好。”阿枣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了眉,“那……巡防卫那边呢?还有,不是说燕承近来在代理朝政的时候表现得很不错,朝中很多老臣都纷纷看好他,与他结交了吗?尤其他与林三姑娘的婚期重新定了下来,这叫林阁老也不得不开始为他筹谋……这些文臣说话,虽不如手掌兵权的武将说话来得有力度,可却也绝对不能忽视,否则光是他们的唾沫星子便能淹死人了。燕承善伪装,如今众人都道他贤德,虽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了他,可他到底是有了些根基,轻易动摇不得……”
“这倒不用担心,若说支持者,燕承哪里能比得过静王?便是如今表面看来,确实有很多人支持他上位,可一旦静王站出去,那些人里头有大半会倒戈——静王背后的家族势力不容小觑,哪里是母族不知在何方的燕承能比得了的。”
“话虽如此,可家族也不一定就完全可靠。静王虽好,可他毕竟从来都未参与过朝政,又一贯以体弱的形象示人,怕是不能马上得到众人的信任。能立在这朝堂之上的,哪个不是老谋深算,利益为先的老狐狸?若静王没有拿出绝对的实力来,他们不一定会仅凭一点亲戚关系就选择将宝压在他身上的。”
阿枣认真分析的模样让宋靳轻轻笑了起来:“所以我们静王殿下,明个儿要穿上朝服第一次上朝去了。”
“这……真的?”阿枣一愣,一时间有些无法想象整日穿个风骚大红袍,不正经起来吊儿郎当跟个孩子似的,正经起来也只喜欢风月花酒的燕寻,站在那严肃的朝堂之上会是个什么模样。
宋靳点头:“既然决定了要夺位,他自然也该早点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