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一直在朝前走,走了很久,却发现依然在原地打转,最后的结局基本上就是赶来一群人,把这个人喊醒,给带了回去。
现在的徐栩,多希望这一切也是他的一个梦。或者,有人能把他带到安全之地也好啊。
然而冰冷的雾气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他还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徐栩必须得警惕周围,时不时地用手电筒照一下前方,又照一下身后,但随着不断前行,他又必须将手电的光线转回手心,看方向是否偏差。就这样不断的交替着,偶尔的声响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他已经往回走了很久,小声呼喊着道士的名字,依然没有得到回复。他低头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还有十分钟就超时了。到时候谁也逃不了。
“这个倒霉的道士,让他找到他,就立马扣他的工钱。”徐栩骂了一句。
“徐栩!”他突然听到李景行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他大喜过望,转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李景行的嘱咐。
“一会儿,除非是我碰到你的肩膀,否则,任何人喊你,都不要回头,懂吗?”
徐栩定在了那里,他感到耳根一冷,听到声音几乎在他的后脑勺响起:“……栩”
李景行为人严谨,而且他们的关系还到不了这种只喊名不称姓的阶段。
徐栩算是明白了,他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用电筒低头看罗盘,也不搭话,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小会儿,后面又有老人找他问路,老人声音沙哑,口音一听就是四川的,他一句话也不说,毫不搭理。
接着,他听到了小孩子玩耍的嬉笑声,一个小男孩与一个小女孩咯咯地笑着,声音近得可怕,好像就在他的后裤脚,只需要停一步,这些鬼孩子就能抱住他的小腿。
他宁愿听到哭声,也比笑声好,笑声实在太惊悚了,他背心发凉,走得更快了。
罗盘本身就是法器之一,哪怕不具备攻击的性质,防一个普通的鬼魂还是不成问题,他将罗盘捏得很紧。
声音果然渐渐消失了,徐栩只觉得他的神经快要给崩坏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听到一只鬼,用人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还幻化出这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要是放在几个小时前,他觉得这是天大的玩笑,在徐栩的印象中,鬼一直都是无形的魂,它们怕人,根本不可能出现,而现在,他听到的,又怎能向人解释?
“救命啊!救救我啊!”一个尖锐的女声划破片刻的宁静。
徐栩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跳了一步,手里的电筒陡然熄灭,一片黑暗中,他手一颤,罗盘应声落地。
“该死,TMD!”徐栩立马跪下去乱摸,但手刚触地,他就摸到了一滩水,但这又与水不太一样,似乎黏稠了点。
徐栩缩回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一股恶臭让他反胃,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
他在黑暗中四处寻觅,并没有在地上成功摸到罗盘,他继续朝左移动了两步,听到周围有急骤的滴水声,而地面的水位在升高,似乎已经没过脚背了。
恶心的感觉让他差点就放弃,徐栩努力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幻觉,罗盘还得继续找。
强忍着呕吐之感,他伸出双手在血池里捞,感受到粘稠的液体粘上了他的指缝。
周边没有声音,只有被拨动的血水发出声响,徐栩听到他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与沉重的呼吸声,在静得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徐栩又蹲着向左边移动了一步,突然感觉他的额前飘过一块轻薄的布。
心里大叫一声不好,他迅速抬起头来,黑暗中基本上很难看清任何东西,他能勉强看到一块布料的形状,挂在他的面前。
他从形状中判断出,这是一件,寿衣。
寿衣异常硕长,空荡荡地飘在空中,里面好像没有任何物体。
他不愿意想象寿衣的颜色,以及寿衣之上会突然变出什么。
徐栩没有感到特别的害怕,只有一种特别累的感觉,精力因为之前的过度消耗而殆尽了。
突然,他的指尖触到罗盘,精神一抖,咧开嘴得意起来:“做了鬼,还是改不了劣根性,欺善怕恶,怎能不下地狱?”说完,猛然站了起来,手持罗盘,却见那寿衣还轻飘飘的在眼前,丝毫不惧他手中的法器。
空气中传来一阵阴森森地冷笑,徐栩细致一听,这并不是人的笑声,而是一种怪异的响声,就像木质的门发出的吱嘎吱嘎声,阴气越来越重。
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化为泡影,看来,他是遇到一个厉害的角色。
后方的手电筒突然亮起,一道黄纸飞了过来,粘在了寿衣上。
徐栩这才看到,黄纸是一道符咒,很多像“火”和“雷”一样的字画在上面。黄纸贴在寿衣上,而寿衣原来并不是他臆想中的白色,而是黑色。
但黑色的长寿衣似乎比白色更加恐怖,多了一份窒息的沉重感。
“天皇皇,地皇皇,弟子手中晃火光,叫你妥你就妥……东烧五里,西烧五里,南烧五里,北烧五里,五五烧到二十五里,烧金金化,烧铁铁化,烧山山炸,烧石石破,烧木木断……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李景行咬破了指头,直接将血扫在了符咒上。
黑色的寿衣瞬间被一股蓝火点燃,在雾气里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
徐栩退了两步,被后方的李景行按住了肩膀,带着一股热腾腾的力量。
蓝色的火焰里并没有冒出烟,他听到一声接一声的惨叫,还有窃窃低语声。
在徐栩听来,这种语气更像在讨饶。
“烧!”蓝色的火光一时间增大了不少,将李景行的脸映得棱角分明,带着骨子里的严厉。
不消片刻,蓝火连同这诡异的一切都消失了。
周边的浓雾开始退散,荒野郊外的月亮挂在半空,云层很厚,遮住了星星。空气清晰,夹杂着农村特有的粪便味道。
两人回头,看到Jeep牧马人就在不过身后五十米处,这两个小时他们居然在这五十米的距离来回游荡。
无法用语言解释出他们遇到的怪事,也无法用理性的逻辑推算出们刚才的境遇。
“上车吧。”李景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我来开车,我们开到安全点的地方再停车过夜。”
徐栩本来就累,也不推辞,快速返回副驾驶座,瘫在位置上,看着李景行打开车门,从另一则钻进车来。
“你刚才使用的是道法五雷火?”徐栩好奇地问道:“把那只鬼给烧化了?”
“嗯。”李景行调了一下后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