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亲戚为了讨好叶姨娘,就不知道会不会自作主张了。
她记得清楚上一世因为宝哥儿身边下人照顾不周,有个丫头领了宝哥儿去了池塘就不知道溜到了哪里,因为这个差点害宝哥儿淹死在池塘中,幸好有婆子路过看到了,要不然就出了大事。
她那时不关心姜家的事,但对长相可爱的宝哥儿有几分喜爱,就关注了几分,就发现了姜成袁除了换了一遍宝哥儿身边的下人,还罚了叶姨娘禁足。
儿子罚老子的姨娘禁足,姜成袁也算是京城世家中的第一人。
因为姜成袁的处罚,她那时就觉着宝哥儿掉水跟叶姨娘应该有关系,但是姜成袁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关系,所以才没有对叶姨娘怎么样。不过听说,叶姨娘在府外的产业遭了灾,基本被毁的干净。
“姨娘也算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哪有让亲戚当府里丫鬟的理,叶姨娘想岔了,也难为了你做伺候人的活。”
“奴婢不敢……奴婢是自愿当府里下人。”虽然杨歆琬温声细语的,但小丫头只觉得渗的慌,有种不好的预感压在脑门上。
“叶姨娘的侄女在府里还有两个使唤丫头,都是姨娘的亲戚,叶姨娘对你也太厚此薄彼。”杨歆琬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不过感叹两句就道,“既然是叶姨娘的亲戚,我也不好罚你,还是让叶姨娘来处置这事。”
说着就让婆子把小丫头送到叶姨娘缤帘院,顺便道:“母亲还未用饭,叶姨娘要是要过来让她晚些,别打扰了我们。”
这话说的分明就没把叶姨娘看在眼里,不过杨歆琬嫁进府里连整个姜侯府都没看在眼里,又何况一个叶姨娘。
见杨歆琬那么简单的处置了那丫头,姜姝愤愤不平道:“怎么就把人送到了缤帘院,怎么也要打了一顿板子再送过去。”
罚了宝哥儿身边的下人领了十板子,扣了半个月月钱,没了外人,杨歆琬收起了气势,笑了一声:“姝儿放心,叶姨娘的性子保准会罚那丫头一顿让你出气,而且那手段比板子可重多了。”
姜姝说叶姨娘不好,林氏会说她一二,但此时说叶姨娘不好的是杨歆琬,林氏就没说什么,只道:“叶姨娘虽然性子要强了些,但却不是个坏心的,这事叶姨娘罚了那小丫头就算了。”
听婆婆说叶姨娘没有坏心,杨歆琬捏了捏宝哥儿的胖乎乎的脸颊,有个在宫受宠的女儿,又替侯夫人掌了十几年的家,就是原来没坏心,有了权利的诱惑,这坏心也诱了出来了。
上一世叶姨娘虽然死在了她之前,但着实也风光了一段时光。
快死的那段时间她琢磨了不少事情,琢磨最多的就是姜家的事情,叶姨娘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黑心莲,当不得林氏的那句没有坏心。
不过她也没有跟林氏辩的意思,反正是好是坏,总能露出马脚,这一世她不会像以前一样躲在屋里吃喝睡,叶姨娘要是想像上一世过得那么自在,可没那么容易。
第5章 掌家
因为添了杨歆琬,林氏吩咐厨房加了几道精致的早点,那几碟色彩香艳造型精致的早点摆在桌上的馒头包子之间格外的显眼。
上了桌杨歆琬就愣了愣,因为没有跟林氏一起用过早膳,所以不知道林氏早上用的会那么简单,馒头包子一碗浓稠的白粥,朴素的不像是侯夫人。
“我吃惯了这些。”林氏从来不避讳自己的出生,“姝儿宝儿也随了我,早点都喜欢用粥。”
不同的是,姜姝姜成宝面前的青瓷小碗都是放了肉糜的稀粥。
姜家人似乎都是爱吃肉的,她跟姜成袁吃饭,就没见他吃过几片叶子,基本上吃的全是肉食。姜成袁的弟弟妹妹也都随了他,都是无肉不欢的性子,记得她曾经还因为姜姝喜欢吃肉嘲笑过她,大约是说她一个姑娘家要是平时喜欢吃些调制好的肉脯还能理解,但喜好跟男子一样,大块大块肉不管精瘦都往嘴里塞,连蹄髈都不能连啃几个,怪不得力大无比不像个姑娘。
杨歆琬看不惯姜姝爱吃肉,姜姝也看不惯她吃东西挑三拣四,鱼肉只吃苏眉鱼,牛肉只吃里脊,调味的调料更是挑剔,不吃香菜不吃葱,因为这个还跟哥哥吵架,哥哥为了她还专门搜罗了厨子。
看着桌上那几碟花样百出的早点,姜姝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穷讲究什么鸡蛋皮包糯米还要放几片花瓣。
她刚不屑完,就见自己的小弟胖爪子一伸,拿了一个鸡蛋糯米糕放进了嘴巴,咬了一口,还眼睛一亮道:“这个好好吃。”
杨歆琬笑着擦掉了他脸上粘上的糯米粒:“糯米不好克化,你肚子小容易撑着,就是好吃也只能吃这一个。”
圆脑袋乖巧地点了点,小嘴巴快速的咀嚼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姜成宝奶声奶气地道:“以后大嫂还会跟我们一起吃早膳吗?”
杨歆琬看向林氏:“要是母亲不嫌弃我,我自然日日叨唠,来世安院混好吃的。”
林氏笑眯眯地给她夹了一个酱肉小包子:“你不嫌早起辛苦,我和姝儿宝儿一定天天等你吃饭。”
杨歆琬吐了吐舌头,要是旁的长辈跟她说这样的话,她一定觉着那人是在暗示她懒散,但说这话的是林氏,那百分百就是怕她早起艰难了。
见三人和乐融融,姜姝愤愤地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勺子厨房为杨歆琬备的梅花蛋豆腐,把那豆腐当做杨歆琬狠狠咬了两口。
可惜豆腐入口即化,她咬到的都是汁水。
叶姨娘时间掐的极好,四人才用完了膳,外面的小丫头就通传叶姨娘来了。
吐出了漱口的清茶,杨歆琬拭了拭嘴角:“不是叫她不要打扰母亲用膳,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杨歆琬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让掀起一个帘角的叶姨娘听的正着。
重生回到十六岁,如今才过了几个时辰,她改变了对林氏几人的态度,要是连乖张的性子也一齐变了,估计这府里的有心人就要追根究底地去查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然重活这事玄之又玄,她不信她们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总得掩饰一二,再者用她十六岁的性子应对叶姨娘之流,总会方便许多。
杨歆琬刻意让叶姨娘难堪,但她就像是没听出杨歆琬话里的嫌弃,表情微微一怔,便笑盈盈的进屋朝屋里的人一一问安。
杨歆琬侧了身子,受了她半礼。
见着叶姨娘就知道如今三十余岁的她为何还会受到姜侯爷的宠爱,头上挽了一个百合高髻,戴着累丝镶宝石桃心簪,一身葱绿色掐腰的小袄勾勒出她丰腴的身段,同色的红梅襕边综裙下露出一双小脚。
一张心形的小脸保养的极好,白里透红,黛眉修成了柳叶的形状,似蹙非蹙,细长的眼睛勾勒的又大又圆,乍眼看过去说是二十岁的妇人也有人信。
都是生过三个孩子,林氏跟她比起来,就像是大了十多岁的。
林氏让丫鬟给叶姨娘搬椅子,叶姨娘谢过并没有坐下,朝着林氏道:“少夫人说要等到夫人你们用完饭才过来,妾侍琢磨了时间,要是来早了,夫人和少夫人可别怪妾。”
“有什么可怪的,你来的恰是时候。”老好人林氏笑道。
“妾侍过来是为了怜儿的事。”说着一双妙目瞥向一旁端着茶碟品茶的杨歆琬,“少夫人,怜儿那丫头虽然跟我沾亲带故,但却是出五服的远亲,她家里遭了难来投奔我,我见她可怜就给了她一份差事,她若是仗着跟我的这一层关系耍滑头懒,夫人少夫人尽管罚她就是了。”
“姨娘还是坐着说话罢,这又不是审问你,你站着不坐弄得我都不自在了。”杨歆琬放下了手上掐丝珐琅茶碟,淡笑道。
杨歆琬嫁入姜家,叶姨娘也不是没见过她夹枪带棒的说话,但今天对着她的这两句话,总让她有种不安的感觉,平日里她夹枪带棒唯一的目的就是贬损姜家的人,今天的样子跟平时大不相同,棉里带针,明明白白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听到杨歆琬大早上来给林氏请安,本来还想着她葫芦里是卖什么药,难不成是因为那里看她不顺眼了,所以就借着林氏来找她麻烦。
按着她的性子,用了那么婉转的法子,看来这事是难以善了了。
叶姨娘坐了半张椅子:“怜儿那丫头哭的厉害,说话也说的不清楚,领她过去的婆子只是说让妾侍罚她,妾侍弄不明白就急匆匆的来了,还不知道怜儿是做错了什么事,罚也不知道怎么罚。”
一直没说话的姜姝,听到她那么说,就道:“还能有什么,那丫头仗着是姨娘的亲戚,伺候宝儿一点都不尽心。”
说着指着宝哥儿脸上淡的快消失的印子:“竟然叫宝儿压在床沿上睡了一夜。”
宝哥儿憨憨一笑,知道姐姐是因为他的事在生气,抱着她指着他脸蛋手指,道:“姐姐别气,宝儿不疼。”
见宝哥儿这样,姜姝心里更觉得气的慌:“那些下人就是仗着宝儿脾气好,不把他当做府里的主子。”
这话就说的重了。
叶姨娘管着府里的中馈,下人的调遣都是由她在管理,姜姝的意思就是她安排的人故意怠慢宝哥儿。
“奶娘她们的板子母亲已经罚了,是我看着怜儿的时候隐约觉得她五官轮廓跟姨娘相似的紧,一问果真就是姨娘的亲戚,想着既然是姨娘的亲戚,怎么也要姨娘亲自处置,我就让母亲差婆子把人给姨娘送了过去。”
叶姨娘脸上虽然依然带着笑,但这笑看着就尴尬了几分:“这事是妾侍不周到,当初因为宝哥儿少爷这里缺小丫头,妾侍见怜儿做事细心手巧,就把她派了过去,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这样的性子,连累妾侍都不知道怎么跟夫人交代。”
“总归都是你的亲戚,我记着宝哥儿身边的丫头都是签了身契的,她来投奔你,你就是给她找事做让她签个活契在外院伺候就是了。”杨歆琬在餐桌上就跟林氏提了一嘴这事,见她此时问了出来,不由温柔一笑。
她这个婆婆虽然心肠好,不愿与人为难,但却不是一味做和事老,遇到了事还是有脾气的。
想起林氏还有几年就会因为生病去逝,杨歆琬眯着眼看叶姨娘的目光越发深沉,林氏身体一向不错,因为林氏去逝时她已经跟姜成袁和离,所以她也不清楚其中的事,不知道到底是林氏患了病还是被人迫害的。
叶姨娘脸色僵了僵,不知道林氏怎么会突然说起身契的事,略犹豫就福身请罪道:“夫人不提妾侍都忘了怜儿签的是活契,那时候见怜儿听话懂事,妾侍就想着给宝少爷安排合适的丫鬟,忘了身契这回事。”
姜姝气鼓鼓地绷着脸:“谁知道你是真的忘了,还是现在现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