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闪故作伤心。
到底是年轻人,陆闪好好休息之后已经好了许多。他说话嗓子也不疼了,全身上下也没有那么疼痛了。
“我今天也去那里看了看,这水道挖得挺快。”裴知清说起这个,陆闪才想起,他是没有跟舅舅细细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咦,是吗?”要不是根本下不了床,他是要去看看的。
“嗯,那个大个儿是你朋友吧,挺卖力的,帮忙的百姓都挺喜欢与他相处的。”裴知清刚说完,就看见自个儿的侄子嘿嘿一笑,脸上那自豪,仿佛被夸的是他自己一样。
“那是,山邪大哥可好了!”
陆闪还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舅舅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娘亲就进来了。
“知清,我们先出去吃饭,让闪哥儿好好待着休息。”
“娘啊,我刚醒呢。”
“待会儿阿莹会给你白粥,好好养伤。”
“……”他一点儿都不想再喝白粥了。
陆闪只能在床上斜靠坐着看看书打发时间。大家为了让他好好养伤都没怎么进来陪他打扰他。
他就只能一个人傻傻地坐着、躺着一直到晚上。
晚些时候阿冬、阿夏进来给他用热水擦身子,而后又给他上药。
阿冬看着他后背的一块块青紫的淤青,倒吸一口凉气:“嘶,看着都觉得疼啊大少爷……”
“嘶……轻点儿。”陆闪咬着牙,嘴里挤出两三个字儿已经是极限了。
后背没有擦伤,是摔地上起的淤青,擦的药又是不同的。
凉凉的药酒涂按在后背上,仿佛点燃了火,热辣辣的痛啊!
“哎大少爷,稍稍忍耐一会儿,这淤青得使力用药酒搓按才消得下去呢。”阿夏也是心疼,可下不了手少爷就好不了呀。
“呃……”陆闪闷哼一声,攥紧了拳头。
等到山邪来看望他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俯卧趴在床上赤、裸着涂了棕黑药酒的后背、一脸痛苦又咬着牙不喊疼的陆闪。
陆闪的脸是偏向这进门的方向的,故而他在山邪一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他。
自己的小厮从小玩儿到大,没有什么尴尬不尴尬一事,这会儿山邪走进来看见了他这样子,倒是陆闪有些想立马卷了被子盖住自己。
阿冬、阿夏弄好一切,麻利地收拾了东西,走之前嘱咐少爷说:“大少爷,先这样躺一会儿罢,待会儿回来给你带吃的……”然后与山邪打了招呼,麻利溜走。
“……”陆闪觉得现在这样的自己宛如一条濒死的翻肚子鱼。
“山邪大哥……”
“可好些了?”山邪走进来,他是一回来草草洗了澡就过来看陆闪的,今儿一日在那边,他都一直在干活,没有回过陆家宅子。
“呃,就这样吧,不好不坏。”陆闪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与他交谈,心好累。
幸亏室内的炭火烧得热,他床底下还加了热坑,没有穿上衣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等你伤养好了,水道大概就挖好了。”山邪在床边站着,他的身子太高了,陆闪又只能趴着不能动,只能看到他的大腿。
就在陆闪在心里默默无言时,山邪忽然蹲下来,刚好与床上的陆闪同个高度。
“好好睡一觉罢。”
陆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得自己眼前的人说了一句,而后看着他的大手伸过来,轻轻盖住了他的双眼,然后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
山邪依旧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看了陆闪好一会儿,终于起身离开了房间。
阿莹进来送饭,见到的是已经睡过去了的陆闪。
陆闪这一睡,睡到了大年初五。
陆家上下急得团团转,虚灼看了沉睡的陆闪,无能为力地摇头。他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容澈子话都少了许多,一副闷闷、恹恹的样子。
山邪也不来看他了,除了去挖水道就回房间睡觉了。
大年初五这一日,鸡鸣之后,天色渐亮,由月白转至青灰,又慢慢变暖变黄。
山邪依旧早早去了水道处。
不到辰时,天空忽的暗下来。醒着的人都不由得齐齐看天,今天的天色真是古怪。
须臾,开始有细细小小、冰冰凉凉的雨滴淅淅沥沥地飘洒下来。
那一条水道就刚好挖到西边那座山的山脚下了。
“山邪,还挖吗?”
看这雨越下越大,坑道里面的人问他。
“挖,一定要挖完。”山邪这几日给大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沉默寡言,却很是可靠安全,是个能拿主意的,自从陆闪没来之后,他几乎成了这边的主事人。
见他这么说,有些人奇怪不解,有些人是暗自恼火,都不大愿意地继续挖。
山邪从他的坑道里边跳出来,拎着那把沾了许多泥土的锄头,走了好几步,直接在山底下找了一会儿,然后对着一个地方开始挖。
众人见他也还在埋头苦干,也不好再说什么,都留下来继续挖。有几个实在受不了了的,也没有恶言出口,直接放下东西,拿上自家的锄头,回家了。
到了正午,雨如筛豆,猛烈地越下越大。
“大家辛苦了,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