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白家虽然自持着世家身分,可真的论起规矩来,那是差得远了。
不过这一些白衡都不管,他只知道,就算他多痛恨父亲伤了母亲,可是他也不会容许白家出事。
因此醒来之后,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一批药材,现下就赶着过来挽回了。
也是他早就知晓了先机,所以他到了别庄时,那一批药材还没运回来,白衡这才放下心来,并且吩咐下人们重新布置安放药材的库房。
白衡在别庄的第二日,白家二爷白仲轲领着一众下人,压着好几车的药材回到别庄。
白家的药材来源有二,一是从自家药田产出,二便是南下采买。
这一次白家二爷便是负责南下采买药材。
其实这采买的位置,一直便是油水最多的,也难怪二叔被撸了差事之后,会对大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二叔总是认为,这是父亲的阴谋,他认为父亲这是想赶尽杀绝。
对于二叔和父亲有何恩怨,白衡不想理,他只想把白家的药铺好好经营下去,别让偌大的家业断送在他的手上。
他根本不敢想象,上辈子白家落入白衍和萧柔安的手中之后,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虽然说他以前对白衍总有一丝心软,也不是特别厌恶对方,可他还是得摸着良心说,白衍还真不是经商的料,在草药和医术上更是没有天分。
可以说,白衍接手白家之后,肯定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
就是被卖了只怕还会替人数银子呢。
而现在,加上前世的杀身之仇,白衡就更不可能让白衍有机会沾手白家生意了。别说不让对方沾手了,这一次他根本不打算让白衍回到白家。……
白仲轲回到别庄后,见到白衡也在,面上露出了吃惊。
毕竟他前一阵子才从夫人的传信中得知,这小兔崽子病得很重,很有可能就这么去了。
所以他才这么急吼吼的赶回来。
可谁又知道,他竟会在别庄遇见活蹦乱跳的白衡。
当白仲轲见到活生生的白衡时,面上的表情真是精彩极了,简直就像大白日见到鬼差不多了。
不过白衡却无视二叔惊愕的表情,用有礼却疏远的态度向白仲轲问安。
白仲轲干巴巴的说了几句话,就将白衡打发走,随后立刻派了贴身小厮回白家一趟,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夫人不是说白衡病得要死了吗?
他还记得夫人在信中欣喜的表示,白衡那小兔崽子病死后,他们的儿子就可以出头了,老爷子也不能继续偏心长房了。
可是现在白衡不仅没死,气色还好得很呢。
白仲轲气冲冲地想着,自家夫人没搞清楚状况,就传信给他,害得他为了赶回来,推了好几笔生意,硬生生少了许多进帐。
白仲轲只要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两,心口就开始疼痛,心下也就对给了他错误信息的二夫人更为不满了。……
白衡自是不知他的到来,会使得二叔和二婶娘起了嫌隙和争吵。
现在的他,只顾着照料那一批珍贵的药材,哪里有闲工夫理会其他。
他也顾不得二叔不善的眼神,径自指挥着下人将药材放进他指定的库房里。期间二叔好几次提出反对,但是都被他当耳边风给忽略了。
白仲轲见白衡竟然敢无视他,更是气得够呛,可碍于白家老太爷看重白衡,所以他也不敢太过为难对方,只能嘴巴上逞逞威风罢了。
不过这些对白衡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毕竟他从上辈子开始,就已经听多了二房的冷嘲热讽,如果每一次都要较真,他早就气死了。
他把药材安置好之后,又命自己的心腹守着库房,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白家便可以避过这一次的祸端了。
思及此,他抬眼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二叔,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直到方才他才知道,为何上辈子的二叔会如此轻忽懈怠,原来是因着要赶回去见证他的死亡。
白衡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对二房素来没有敌意,就算白卫处处针对他,他也因着身为堂兄,能让便让。
没想他的退让,倒是让对方越发的得寸进尺。
既然二房不把他的退让看在眼里,日后他也就不用客气了。……
******
陆祈来到别庄是为了养病,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搬到别庄来住,直到入了秋才回去,然后在家里待到来年春天再出来。
今年已经是他独自住在别庄的第八个年头。
打从他五岁第一次发病,他就是这样陆家、别庄两头跑。
长年卧病虚弱的他,身子骨自然比同年龄的孩子来得矮小,外表看起来竟和十岁差不多,就连那一日的白大少,看起来都比他还健壮。
陆祈想起白衡,眼神眯了眯,当日白家下人的话语又回荡在耳边——“陆少爷,若是想要病愈,不妨试一试不吃不喝。”
不吃不喝,好一个不吃不喝。
对方这是看出了他身旁有人下黑手,所以给他的忠告吗?
陆祈的眼前浮现那一日见到的小豆丁,没想到对方年纪小小,竟然有如此的眼力和医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中医四诊“望闻问切”中的“望诊”。
……或许白衡当真能够医好他?
陆祈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望。
要说陆家对他的身体自然也是很上心的,从小到大不知道找了多少名医来,但总是无法彻底根治。
每个大夫都只说要精心养着,却也说不出病因。
他可以说从小就是喝药长大的,这八年下来,喝药对他来说已经和吃饭一样平常,再苦的药他都尝不出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