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咽咽的啼哭在这漆黑一片的荒郊野岭显得格外渗人。
“是她来了!”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应晓晓的神色也十分紧张。
“她是谁?”齐邵问。
“就是那个孕妇。”应晓晓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什么人听见似的,“她好像疯了,不管是见到人还是鬼都是上去就咬。我之前看见过一次她把另一个鬼活生生撕成两半。”
齐邵:“……”
这话槽点有点多,齐邵不知道该先吐槽哪一个。
“嘘——”陆季关掉手里的电筒,辨认了下声音的方向,轻声对齐邵说,“她好像在朝我们这边过来。你抓紧我别走散了,我们试试能不能躲开她。”
两人一鬼沿着山路前行,路过那棵怪樟树时,齐邵扭头多看了一眼。
黑暗中只看得见这棵树的大概轮廓,而树干上也并没有当时见到的奇怪花纹。就在齐邵犹豫着想要跟陆季说一下这个事的时候,忽听得应晓晓有些发抖的声音说:“她好像离咱们越来越近了。”
啼哭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楚,隐约可以听见“孩子”、“好疼啊”之类断断续续的词。
尽管加快了脚步,可那孕妇似乎依然不紧不慢地辍在后面,一直摆脱不掉。跑了一阵子,陆季停了下来:“她好像就是冲着咱们来的,避不了。你俩去一边躲着,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魔。”
齐邵和应晓晓躲在一棵树后面,另一边,陆季也迅速选好了一块地方开始布置起来。
“你跟那个陆季,你们认识吗?”等待的过程中应晓晓小声问道。
“不认识,怎么了?”
“他好凶啊,我有点怕他。”应晓晓揉了揉一直被抓着的手腕,如果她还活着,怕是早就捏红了。
齐邵想到刚才陆季将应晓晓交给他时,恶狠狠地威胁她老实点的样子,对一个普通女孩来说大概是凶了点,不过就应晓晓这样,大概也不能划在普通女孩的范围内。
“鬼怕天师什么的,这也很正常吧。”齐邵无所谓地随口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好像……唉算了,确实是我不好,对不起,你明明帮了我,我却还要害你。”应晓晓的声音似乎真的很难过,然而齐邵此时并没有心情听她说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苦衷。比起这个,他更关心陆季到底能不能对付得了应晓晓口中那个很厉害的女鬼孕妇。
“我……我没有办法……我……”应晓晓支支吾吾地还没说完,就被齐邵捂住了嘴巴。另一边,一直追着他们的那个孕妇已经来了。
“好疼啊……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我的孩子……报仇……报仇!报仇!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离得近了,终于听清了她在说什么。虽然都是死了,但应晓晓的思维就还跟活人一样,看来她说的没错,这个孕妇怕是真的疯了。
陆季没有轻举妄动,他静静地待在布置好的陷阱处,等待猎物上钩。
然而,就在那疯孕妇将要一脚踏入陷阱时,她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了齐邵藏身的位置。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移动到了齐邵跟前。
“啊!”应晓晓尖叫一声。齐邵躲避不及,被那疯孕妇抓伤了背。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从伤口的感觉来看,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指甲,大概得有和钢针一样的硬度了。
一道惊雷夹着闪电劈了下来。疯孕妇堪堪避开,惊雷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伤害,只起到了一点微弱的阻拦作用。
借着这点微光,齐邵看见那疯孕妇苍白的脸庞,纠结成团的头发,以及肚子上,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啊!”又是一声尖叫,应晓晓被那疯孕妇抓住了胳膊,正在拼命挣扎。
符纸裹挟着破风之声劈向那疯孕妇抓人的手臂,然而她反应迅速,松开抓住应晓晓的手划向符纸,符纸立时碎成两半。这次齐邵看清了,随着她出手的一瞬间,她的指甲猛然暴长了七八公分。
脱身后的应晓晓两下飘到几尺外,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你去找她!”陆季扔下一句话,上前近身与那疯孕妇缠斗在一起。
应晓晓是破解这个迷阵的重要线索,要是让她跑了可就麻烦了。齐邵没多犹豫便朝着应晓晓消失的方向追去。
黑暗中他努力地辨认方向,但大晚上找鬼大概本来也不是件容易事,他低声呼喊应晓晓,却一直没有回应。
随着距离的增加,陆季那边传来的打斗声也越来越小,刚才情况紧急顾不上犹豫,现在齐邵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丝对黑暗里未知的恐惧。
若应晓晓真是有心要逃走,这山林里人生地不熟,怕是一时半会不可能找得到,要是因此还跟陆季走散了可就真的糟糕了,毕竟自己对对付鬼怪破解迷阵之类的事一点都不了解。
思及此处,齐邵赶忙往回走,越走心越往下沉:那一点微弱的打斗声也消失了。他只能祈祷是陆季已经解决了那疯孕妇,然而待齐邵返回原地时,最后的一点幻想也破灭了——陆季跟疯孕妇果然都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了陆季的背包。
一方面不知道去哪找人,另一方面也怕陆季一会要是回来会跟自己走岔了,齐邵捡起陆季的背包坐在原地等候。
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危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得找点什么防身。齐邵打开陆季的背包,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首先摸到的是手电筒。不错,光亮总能给人带来些许安全感。齐邵拿出手电筒打开,继续翻看剩下的东西。
三张符咒,不知道有什么作用。齐邵拿出来揣在兜里方便在危急状况下使用。
几块压缩饼干和两瓶水。齐邵现在不饿,但有些渴,想到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困多久,他决定还是先忍耐一下,留着做最坏的打算。
一小卷绷带和一盒膏药,大约是紧急处理伤口用的。
之前见过的匕首不在包里,想来应该是被陆季随身带着。
此外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叠空白的符纸和一只特制的笔,想来是画符用的。齐邵并不懂画符,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不过听说画符都用的是朱砂,而朱砂能辟邪,或许可以从笔里挤一点出来涂在身上。这样想着,齐邵转开笔的后盖轻轻挤了一下,奈何这支笔似乎是特制的,与齐邵以往用过的钢笔不太一样,齐邵一个不小心,挤出来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滴到了包上。待齐邵手忙脚乱地收拾完一通,胳膊上、包上已经到处粘的都是了。
希望能管用,齐邵默默祈祷了一下。倒是眼前的包让齐邵有些头疼,偷翻人家的包还弄了个这么显眼的证据,希望陆季一会能看在他“受惊”、“无助”的份上不要太计较。
齐邵一边心不在焉地神游,一边继续翻看背包的夹层。在这里他找到了五枚铜钱、一个钱包和一个笔记本。
五枚铜钱上分别刻着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齐邵以前也读过一些风水八卦的书,不过只是走马观花地大概浏览过,除了知道这是五帝钱,能辟邪,具体怎么用就又不清楚了。
空有宝贝又不能用,齐邵悻悻地放下五帝钱看向边上的钱包和笔记本。
私自翻看别人的背包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更别说是翻看钱包、笔记本这样更加私密的物品。若放在平时齐邵是绝对不会逾矩的,倒不是说他是一个多么君子的人,只是他特别怕麻烦,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又或是偶然心血来潮,他一点也不喜欢多事。此刻性命攸关,齐邵迫切需要了解陆季到底是什么人,是否可以信赖,只有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他才能有安全感。
他拿出笔记本,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