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就在她不远处,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满脸泪水,又是激动,又是不甘。
如意站在院子中间,巡视着在场每一个人。
当她的视线转到润润脸上的时候——
她上前两步,“你是谁?”
润润满脸泪水,想要挣脱经营的桎梏。
静音却临危不惧地镇定道:“这是我们庵堂里的疯尼姑阿月,病了好些时候了,唐突了,您请恕罪。”
如意狐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尼姑:
她脸色苍白的有些病态,五官也很普通,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不住地流泪。
“启禀县主,庵堂里只有尼姑师太,并且都跟咱们事先得的名谱对的上!”领头的侍卫很快回来复命。
如意收回视线,“静妙师太可在里头?我有话要问。”
那侍卫道:“师太已在正堂。”
如意点点头,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去了。
润润的眼泪掉的越发凶狠,踉跄着要去追如意。
静妙师太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拉住了她,小声道:“还追什么呢?阿月。”
她那一声‘阿月’叫的意味深长。润润愣愣地看着如意远去。
那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啊!
难道只是变了样子,就完全认不出她了嘛?!
如意进到正堂,静妙师太已经来了。
如意同她告罪一声,道:“太子妃娘娘自从月前来过庵堂,身子越发不好了。我就是想来问问师太,太子妃娘娘那日可在这里吃过什么,用过什么?”
静妙师太道:“那日我同卢施主入定,太子妃娘娘来之时,我们并未见到。待我们醒来,娘娘便已经回去了。”
如意思忖道:“入定?竟能对外事一无所知?”
静妙师太道:“入定之时,室内燃烧安息香。安息之香,使人神智清明,畅游梦境之中。对外感知则降到最低。”
如意蹙着眉,想到回雪说润润当时确实只进去了一刻钟便出来了,便吩咐人去静妙师太房里找出了所谓的‘安息香’。
她又将庵堂里的管事师太都盘问了一遍,见她们神色都无异常,一时也查不出什么,着人将山门都把守起来,自己则准备先带着拿香料回去检验。
润润还站在原地,毫无办法地看着如意带着人走了。
她挣扎过,可不止静音,就是其他小尼姑都上来一起抓住了她,好声劝着:“阿月别闹,那可是大人物,冲撞了可担待不起。”
最终,如意带着人越走越远了。
如意等人走后,小尼姑们又干起了自己的活计。
静音看着她,轻声道:“你看,谁来又有什么用呢?在庵堂里,你就是阿月。”
润润死死地盯着她,恨不能扑上去与她同归于尽。
静音不为所动,只是放开了她。
润润腿脚发软,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回去的路上,如意也觉得有些疲累,便在马车里靠着引枕小睡了会儿。
这一觉,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默默的流泪……
“润润!”如意一声惊叫,醒了过来。
在旁服侍的墨香赶紧拿了帕子替她拭汗,“您做恶梦了?”
如意点点头,只觉得心头狂跳。
墨香道:“太子妃娘娘就在宫里呢,您若是想着她,一会儿便去瞧瞧。”
如意却觉得怎么都不对劲。
刚才梦境中见到的那双眼睛,是润润的,却也是方才在安堂里见过的。
“来人,调转车头,回月半庵。”
天快黑的时候,润润被静音带回了房。
“我看你也没心情吃夕食了。”静音哼笑一声,便从外头锁上了门。
润润手上的镣铐又被订在了床头。
在黑暗中,她想,她这一生,从未想过害谁。却从她幼时起,一次次地被那么多人害过……到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到底是别人都错了,还是她错了。
难道存着一片好心,便是被人加害的原罪了?
劳作了一天,加上心境大起大落,她躺在床上,很快就昏睡过去。
晨起时便头昏脑中的她,此时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片深海里起起落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中她见到屋外火影重重。
那些火影越来越近,忽然‘砰’地一声,门被人重重地踢开了。
她看到火把照射的重重光影中,如意急急忙忙地奔跑了过来。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如意跑到床边拉起她。
润润牵动嘴角,想笑,但下一刻,她便昏了过去,重归黑暗。
再醒过来,她依稀听到如意压的低低的声音:“什么时候能好?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么?这都睡了一天了,怎么还不见醒?”
然后另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道:“这是身体虚耗所致,身上的热也已经退了,照理说应该要醒了。”
润润一动,床头便有人立刻道:“醒了醒了!”
如意快步走到床头。
润润瞧清楚了是她,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流泪。
如意忙道:“别哭别哭,你身上的热刚退。别在哭坏了身子。”
润润想说话,但又觉得喉间干涩异常。
如意让墨香扶着润润起来,让润润靠在自己身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喂给她。
“大夫说你喉咙被药物损伤,加上之前发烧,要调养一段日子才能恢复。”
润润喝完了水,觉得舒服不好,对着她微微笑了下。
如意心疼坏了,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竟连你都认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