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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小区只有我一个人类 作者:九粥子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把嘴闭上,刺溜一声从床上滑了下来,站好的时候陆尧恰好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出来。

    前后不过十分钟,蟾蜍乖巧的站在床边,对陆尧说:“大爷,我给你擦一下……”他像是刚刚想起晏轻来,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绞着手指不说话了。

    陆尧说:“不用。”

    他真的是冲了一下就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看屋里的情况,两个小家伙各占一方,晏轻盘腿坐在床上,两个枕头都在他身后,被护得死死的,蟾蜍后背靠墙站着,离晏轻不远。

    相处的还算不错。

    陆尧松了一口气。他还想劝晏轻上去睡,再三保证不会再溜下来,然而晏轻这次是真铁了心,看向蟾蜍的眼神儿警惕不减,陆尧觉得有事儿,多问了几句,但是晏轻什么都没说。

    最后他迫于无奈,只能委屈蟾蜍打了地铺。

    晏轻睡姿工整,陆尧躺在他身边,一低头就能看见蟾蜍。少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笑着问他还要不要多盖一床被,陆尧还没说话,晏轻就抓住了他一只手,侧过身,把腿压在了他身上,说:“被子。”

    意思是说不要蟾蜍的被子,可以盖他。

    陆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率先闭上了眼睛。

    蟾蜍要是像一开始一样,摆出一副大爷模样,那他肯定比现在轻松,揍人可比调解容易多了。

    忙了一晚上,再加上喝了一点酒,陆尧很快就睡着了。蟾蜍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了一阵不自在的凉意,他睁眼看过去,发现蛇把下巴压在陆尧身上,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烁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散着光。

    这是不准备睡了。

    蟾蜍冷笑一声,悄无声息的盘腿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盯回去。

    谁怕谁啊。

    第二天早上,陆尧按时醒了。

    昨天晚上闹腾了一宿,本来该好好补补觉,但是他生物钟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五点多的时候就没了睡意,胸口又沉又闷,侧头看去,才发现晏轻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手臂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黑发软趴趴的搭在一旁,有点痒。

    陆尧没敢动,怕吵到他,放慢动作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试图把晏轻移开,少年闭着眼睛嘟囔一声,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陆尧费了半天劲儿才把他移下来。

    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去洗手间洗漱。

    在他身影消失的一瞬间,晏轻跟蟾蜍同时睁开了眼睛。

    接着瞪。

    国安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陆尧本来是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多亏中途多了一个蟾蜍,领导自觉心中有愧,就把这页揭过去了。

    训完了人,几个组长该散都散了,老五跟他告别后回家看女儿去了,云姜他没再见,据说早早的回了云南,陆尧把这边的事情简单处理了一下,也准备启程回邺城。

    他来北京小半个月,娑罗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陆尧一开始还觉得挺轻松,后来就憋不住了,闲下来就开始盯手机,总觉得那边不可能不出事儿——小区里的那群人不趁机把天捅个窟窿就不错了。

    临走前只有小张来送他们。

    虽然这几天没出什么问题,但是陆尧总觉得心头压着什么不好的念头,就是那种莫名的沉重感,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直到火车开动,他都没想起来。

    陆尧把行李放在了行李架上,走到车厢交接处接了一杯热水。回来的时候晏轻正在做卷子,蟾蜍趴在一边看,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他们两个相处起来居然还不错,至少比陆尧想得好。

    跟来时不同,这次他订的是晚上的票,等十二个小时的路程走完,少说也要凌晨了。蟾蜍早早爬上了铺子,也不知道在上边干什么,一直没有出声。

    火车走起来有些不明显的晃动,外边的天色昏昏沉沉的,对铺的人都在躺着玩手机,陆尧也有些困了,打个哈欠,晏轻立刻看了过来,问:“困了么?”

    陆尧说:“你写完我再去睡吧。”

    晏轻把笔跟卷子收了起来,书包放在下铺床底,趴在陆尧耳边说:“先睡吧。”

    陆尧没再多说,爬上中铺,穿着衣服躺了下去,被子里忽然鼓起了一个小包,窸窸窣窣的乱动,陆尧往里边靠了一点,没多久晏轻就头发凌乱的拱了出来,安静的枕着他的手臂,不动了。

    旁边中铺的是个年纪不小的中年男人,样子有些沧桑,看见这幅场景,只当他们兄弟关系好,冲陆尧笑了笑,没说什么。

    陆尧再醒过来的时候,火车上的灯已经都灭了下去。

    两边隐约还能瞧见一些亮光,沉闷的脚步声接连不断,火车似乎刚好经过山林,外边的树木连绵起伏,成了一条不连贯的线。

    陆尧往外看了很长时间。

    他几乎没有移动,晏轻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用小臂撑住身体,跟着他一起往外看。水杯里的水已经凉了,水面微微晃动,对面铺子上空无一人,阴冷的气息逐渐往外蔓延。

    没多久,走道上的脚步声也没了。

    蟾蜍在上铺,也不知道是没睡还是醒了,忽然把脑袋垂了下来,声音难得沉稳道:“怎么了?”

    陆尧摇摇头,下床,拿着水杯去了车厢交界处接了一杯热水。他没扣盖子,热腾腾的水汽往上冒,在阴森的车厢中,算是难得的暖气。

    他一路走过的床铺,被子都叠放整齐,像是根本没有人上来过。但是白天的时候,这里还人声鼎沸。

    “这不是去邺城的路。”陆尧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打开了手机。

    “还有信号么?”蟾蜍问:“我们现在往哪儿走?”

    陆尧说:“云南。”

    火车还在移动,但是如果这时候有人能从上往下俯视这辆忽然脱离了轨道的车的话,就会发现一件让人不怎么开心的事情。

    这车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蟾蜍问道:“那我们……”

    “等一下!”陆尧忽然打断了他,皱眉道:“我想起来了!”

    他忘了的事情。

    ——巫龄。

    他把巫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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