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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烂星河 作者:月神的野鬼

    那时候的林斯比现在要年轻,更孱弱些,也要更锋利些,一双眼盯着人看时,让人汗毛都竖起来。

    那时候的林裴爱死了少年林斯这种阴测测的锋利,两兄弟没有血缘关系,却莫名对彼此有种吸引力。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对林斯念念不忘。

    林裴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时有些怔松。

    如今的林斯随着年纪渐长反倒是越来越温和了,偶尔轻笑起来的样子,让林裴能失神半天。大概是床上一直占据主动权,他总觉得林斯弱,不仅弱而且没脾气,甚至可以说婆婆妈妈,这样子的林斯与过去是截然不同的。

    这种油腻的日子过久了,林裴根本不知道林斯生气是个什么样子,他想象不出来。

    两人的关系一直这样不冷不淡地继续下去,林裴记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可大部分都是童年的事情,他与林斯童年的交集不深,于是在林斯面前也不提这些东西。

    林夫人有事没事过来看他,有时候也会带着林沛,林雪声没有来过,可林裴每次回家,林雪声都在客厅里看报。

    这天林裴又去了趟林家,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那叠游戏走神,林夫人端着咖啡推门进来,他脑子不清楚,随口说了一句“妈,放着吧。”

    话音刚落,他顿住了。

    林夫人手中的咖啡摔在了地上,林裴回过头去,林夫人傻乎乎地怔在原地,忽然捂着嘴像个小女孩似的,又是笑又是哭。

    林裴忽然就没了声音。

    “妈。”

    “林斯,我真是恨不得掐死他。”林夫人咬着牙说了一句,走上前把林裴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林裴不知道这事怎么扯上林斯了,他也没多在意,轻轻拍了拍林夫人的背,“没事了,妈。”那一瞬间他说不上来是怅然还是释怀。

    林夫人等这一声等了七八年了。

    林裴心中叹了口气,同林夫人在客厅坐下,林夫人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絮絮叨叨地同林裴说着这些年来家里出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林裴静静听着,时不时给她递张干净帕子。林夫人委屈了太久了,她本就不是什么贤妻良母型的贵族夫人,性子还和个小女孩似的。

    正好林沛从学校回来,一进门,瞧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母亲,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林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又有些不放心地扭头看了眼林裴,“这是你弟弟,当初都说你没了,他……都说他和你长得像。”

    林裴怕林夫人心里难受,点点头,“我知道。”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林沛。

    林沛愣在原地任由他瞧。

    林裴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他收回了视线,又给林夫人递了块帕子擦鼻涕。

    事情结束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林裴回到了军部,推门进去时,意外地发现林斯还没睡。

    说句奇怪的,他最近与林斯的关系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某种程度而言,林裴觉得这问题出在林斯太忙。

    林斯真的太忙了,他忙到鲜少有时间休息,更别说和他在一块说几句话吃顿饭什么的,最开始林斯还硬是能抽出时间陪着他去看心理医生,后来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了,林斯是真的忙,林裴也理解他。如今是国会重组的重要阶段,等这段时间过去,国会正常运转,新的制度开始施行,林斯就空下来了,某种意义上说,林斯并不执着与权力,他忙只是因为如今一切都需要靠着他维系。

    林裴也不是小孩,非得林斯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只是两人的关系到底因为这事变得有些奇怪。

    林裴看了眼客厅里的林斯,林斯瞧上去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翻着文件。林裴去拿了块干净的毛巾,从他身后凑上去,给他擦着头发,林斯有些顿住了。

    “回来了?”

    “嗯。”林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手一点点揉着他的头发,指腹压着发根摩挲着,忽然他松开毛巾,将湿漉的手伸入了林斯的衬衣中,扯着往上掀,林斯回头看他,他顺势低头亲了下他。

    林斯没挣扎,低声问他,“今天和夫人说了什么?突然这么高兴?”

    林裴抱着他没松手,也没了捉弄他的意思,他擦了下林斯湿漉漉的头发,审视性地看了他一眼,“我妈不喜欢你?”林夫人今天气急败坏地说了林斯一大堆不是。

    林斯似乎抽了下眉头,林裴瞧见他的反应,脱口哄了句道:“没事。”他想说,我妈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可这话太酸,他没说出口。

    林斯倒是想了一阵子,觉得他得罪林夫人无非是当初他销毁林裴活细胞那件事,林夫人不愿意接受林裴死亡的事实,一定要进行克.隆手术,他没答应,林夫人性子跟个小女孩似的,一下子记恨上了,后续又从林雪声那儿得知了他的出身,便总觉得他在报复,嫌隙日积月累地多起来,林夫人看他便不怎么顺眼。他之前顾念着林裴的精神状态与她的身体状况,没让她见林裴,估计又恨上了。

    林斯思及此,松开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案上,实话实话,他对林家人确实没什么好感,因为克.隆事件,对林夫人也颇有微词,当初林沛出生得太突然,乃至于他对那孩子都有些近似本能的厌恶,这些事没人知道。

    而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年来他对林家人是不错的,无论是对林氏夫妇还是对林沛。林斯终于开口道:“我军营出身,在人情世故上不怎么熟练,许多事欠缺考虑,忽略了林夫人的感受。”

    这话说的倒是承认了林夫人所说的,他感觉到林裴正在给他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林斯接下去道:“林夫人同你说了什么?”

    林裴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随口道:“说你看不惯林家人,她去军部见你,你把她晾在接待室十多个小时。”

    “军部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抽不出太多时间安抚她。如果是生活方面的事,我可以安排,但对于一个失去独子的母亲,在情绪安抚方面,我所能做的毕竟有限。”

    他清晰地感觉到林裴懵了下,随即听见林裴开口道:“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怪你吧?”

    林斯没说话,他知道自己最近忙过头了,两人说话的时间很少,林裴渐渐地许多话不愿意和他多说,事也都藏在心里,这些日子林裴往林家跑的勤,他终于回过神来,在林裴心中,家庭关系的分量比他想象的要重很多,随着记忆的恢复,又加之与他忙,林裴开始回归家庭。

    从某些方面而言,林裴是个非常传统的人,最典型的就是顾家与孝顺,以及与林雪声一脉相承的大男子主义,现代文明下,这种性格真的不常见了。林雪声当年因为发现妻子与下人偷情,为保存颜面于是枪决了所有的知情人,这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情,现代文明不讲究夫妻关系的忠诚度,夫妻关系更自由、开放与包容,层次越高的家族,家庭关系越脆弱,而林雪声对于一夫一妻制的执着让人觉得他保守顽固到不合情理,这在某些程度上影响了林裴的性格。

    所以林裴证明自己的感情,会想到去拿结婚证书,婚姻关系对于林裴而言是十分神圣的,在他心目中,这种古老的契约不仅仅代表着利益关系的存续,还代表着爱情,这观念非常陈旧,也非常令人震撼。这在某种层次上也折射出林裴对于家庭关系的执着与重视。

    林斯也是近期才发现的,天平在倾斜,林裴对他的兴趣在一点点减少,激情日渐消退,性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林裴现在的日常,除了游戏就是耗在林家和林夫人聊天,某种意义上说,从前的林裴非常叛逆,而现在他在一点点地回归家庭,人最终都是要回归家庭的,这是本能。

    记忆恢复使得这个过程更快而且更为明显,而他这段时间真的太忙,没顾上林裴,林裴在恢复记忆的这段时间中最需要的是陪伴,他忽略了,于是这个角色由林家人补上。林斯一开始没当回事,本来家人就应该是林裴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可如今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裴似乎不需要他了。

    他回头看了眼林裴,“林夫人还与你说了什么?”

    果然他看见林裴犹豫了一下,“我随口一提,你别放在心上,我说这事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算了,懒得和你说。”

    被从后面抱住脖颈的林斯没再说话。

    林裴如果知道林斯心里在想些什么估计要吐血,他没别的意思,他真的就只是随口一提,接不下去了就不说了。他也想不到,林斯忙成这样,还能在这种小事上想这么多。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林斯没再提,他也没再提。

    两人没上床,林裴知道林斯每天高强度工作下来整个人都很疲倦,嘴上不说心疼,说到底还是有些心疼,也不舍得多折腾他,两人这几个月几乎不怎么上床,闲得无聊他宁可去打游戏。林斯一般睡得很浅,有时候林裴在夜里见林斯睡得不安稳,怕吵着林斯,就会去隔壁书房凑合一晚上。

    今晚林斯就没怎么睡安稳,林裴不知道林斯怎么了,半夜,他终于伸出手轻轻抚着林斯的背,低声哄道:“睡吧。”林斯没说话,林裴一点点抚着他的后背,好不容易感觉到林斯睡过去了,林裴自己又失眠了,终于,他自己小心翼翼地起身去了隔壁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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