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站在科技馆平面图前看了一会儿,就领着陶鸣去他的考场。
虽然沈顾没有留下任何嘱咐,陶鸣却还是郑重地说:“我一定会努力的!”
沈顾的神情依然没有丝毫波动:“看看再说。”然后他转身前往自己的赛场,巧的是,两间教室居然正好隔着中庭直接相对。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陶鸣坐在座位上有些紧张,这可是很大型的一个比赛啊!周围的人都比自己大很多,而且神情很专注,手搁在键盘上,好像是在开始之前预热。
笃、笃、笃——
极为轻微的敲窗声打断了陶鸣的观察,他转头看去,发现一只鸽子在窗外站着,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好像企图诉说着什么,又像在乞求帮助。
陶鸣一愣,他想起了公园里那只一次次去啄玫瑰枝的鸽子。看了看紧张等待比赛开始的参赛选手们,再看看板着脸的老师,陶鸣有些犹豫。
鸽子也不再敲窗,只是始终站在那里望着陶鸣,像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陶鸣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跑了出去。鸽子飞到他肩上,说道:“谢谢你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陶鸣说:“你有很重要的事吧?”
“帮帮他,你可以帮帮他吗?”鸽子说:“他很担心一个小孩。我……我没有办法跟那个孩子说话。他的病情恶化了,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难过。”
从鸽子的叙述中陶鸣了解了事情始末,他愣愣地问:“还有这样的人吗?他们为什么要笑别人啊?”
鸽子说:“他们总是这样的。欺负弱者以获得快感,掠夺善者以满足自己,他们从来不思考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自私而又冷酷。”
陶鸣皱起眉头:“我不懂。”
鸽子没再说话。
陶鸣问:“你要我去找那个小孩吗?那个喜欢画画的小孩。”
鸽子说:“如果你现在可以出发的话……市医院离这儿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
陶鸣点点头:“可以啊。”
这时沈顾出现在他身后:“你可以去哪里?”
陶鸣蓦然想起自己正在参加比赛,这场赛事对沈顾还说是有特别意义的。他愣愣地说:“我,我……”
沈顾说:“走吧。说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陶鸣迟疑地问:“不比赛了吗?”
沈顾看着他,没有说话。
陶鸣马上说:“去市医院。”
一路上陶鸣简单地跟沈顾说出鸽子告诉自己的事。市医院果然离科技馆不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在鸽子的带领下陶鸣和沈顾很快就来到一间病房外,陶鸣问鸽子:“是要叫他去看你的朋友吧?”
鸽子点点头。
陶鸣上前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疲惫的中年妇女,看到两个陌生的小孩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你们是来找小文的吗?”
沈顾首先点点头,然后看向窝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的“小文”。
中年妇女忧心地说:“这几天他一直这样了……”
沈顾问:“我能跟他说说话吗?”
中年妇女诧异于沈顾语气的早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把他们领进屋。那个紧捂着的被窝虽然努力装得很平静,但还是能看出里面的小孩在动,肯定是竖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
如果不是陶鸣要来,他才不管这种破事。沈顾合了合眼,然后吐出一句很不客气的话:“他快要死了,你出不出来?”
被子猛地从里面拉开,小男孩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
陶鸣一愣:“啊……是你?”
小男孩也是怔了怔:“是你……”
陶鸣说:“那个哥哥他的病加重了……他天天在那里等你。”
小男孩睁大眼。
陶鸣却看到了小男孩手里抱着的画。他吃惊地说:“啊,这是鸽子吗?是那只鸽子……”
小男孩抽噎着说:“我不能去找他,弟弟会骂他瞎子的。弟弟说我不该有朋友……我不能有朋友吗?为什么?你能帮我给他吗?那只鸽子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一定很喜欢它的,有它陪着,一定不会孤单。”
陶鸣愣在那里,从第一次见面起,这小男孩明亮而天真的眼睛就溢满了泪水。
“自己不去就算了。”沈顾绷着小脸说完,拉起陶鸣的手说:“走吧。”
“就这样,”陶鸣努力跟上沈顾的节奏:“什么都不用做了吗?”
“我讨厌药水味,也讨厌懦弱。”就好像讨厌曾经的自己。沈顾说:“记得吗?爬山的时候你说过,我不能背你一辈子。同样地,你也不能帮他一辈子。”
陶鸣愣愣地点点头。
看着天色尚早,沈顾问:“想去陶艺馆做小甜饼模具吗?”
陶鸣双眼一亮:“要去!”
于是两人转了公车前往陶艺馆,直到傍晚才抱着各种形状的小甜饼模具回家。
刚进门,陶鸣就看见沈妈妈笑着把一枝玫瑰插到花瓶里。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沈妈妈转过头说:“回来了吗?不知什么人把这朵玫瑰放在我们信箱上,可能是我们家两个小帅哥的爱慕者呢!对了,你们的比赛怎么样啊?”
“啊?啊!比赛……”
“给。”沈顾递出顺手做给沈妈妈的陶杯。
沈妈妈感动得把沈顾抱紧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