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冽没多想,随意说道,“可能恰好多了两个人。”就说句话的功夫,就听见门口有个人吆喝起来,“咦,爸你看,这屋子就两个人呢!”
张冽回头看,就瞧见个打扮的挺时髦的男生,正站门口往里看,目光从他脸上掠过,愣了一下,然后才回过头来冲着后面喊,“爸,我要住这间,这间人少!”
很快,门口又出现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瞧了一眼门上的名单,又上下打量了张冽一下,顺便,还看了看他的行李箱,然后就开了口,“小朋友,给你商量件事吧,我给你一千块钱,你和我儿子换换宿舍吧。”
一千块?
张冽还没反应过来,姜华就先说话了,“这位家长,学校里的宿舍安排好了,老师手里都有底的,不能随便换。”
时髦男显然没想到有人反驳他爸,当即就说道,“你谁呀,管这么宽?”
姜华皱了皱眉,直了直腰背,说,“我是大二的学生,过来接新生的。按宿舍管理条例,铺位是不能私下随意换的,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开学后找辅导员申请。”
显然,时髦男是不愿意费这个事儿的,咋呼起来,“那凭什么给他分两人间,我就四人间啊,这是不公平。嘿小子,我家可是本地的,你识趣跟我换一下,我日后罩着你。”
这家伙还威胁上了。
张冽虽然是家里宠大的,但他爸从小要求严,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师兄,脾气一向温和,这人要是好好商量,他换也没关系,可问题是,对方这么说话,他就不愿意听了,淡淡地看了那父子一眼,“不换。”
那父子俩显然是有点来头的,时髦男当即就怒了,指着张冽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告诉你,我爸是江诚实业的老总,你知道得罪了我什么下场吗?我告诉你,你识相的话,快点给我换过来,少爷我……”
他没说完,就被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让让!”
时髦男显然是以为有人要管闲事呢,扭过头就怼,“别管闲事,少爷我……”他的声音,在看到身后的男人时,骤然停止。
那男人足足有一米九的个头,头被纱布缠了好几圈,大概是受了不轻的伤,额头都被遮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他。
这人一瞧就不好惹!
时髦男咽了口口水,还忍不住给自己撑场子,“你凶什么,我……我说话呢你没听见!”
对方显然对他没什么耐心,眼睛微微一转,将目光从时髦男身上放到了他爸身上,那目光有如实质,他爸一个久经商场的商人,居然也受不住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让开了门前的位置,这时才听他说,“不换。”
说完,他大步往里走,时髦男忍不住跟着他往里走想理论,谁知这人进去后,随手一甩,门,砰地一声关了!
时髦男差点被打到了鼻子,他当即就怒了,大喊道,“喂,你谁呀!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惹大事了,我告诉你!你信不信我找人灭了你……”
屋内。
男人进屋后,看了一眼吓傻了的姜华,目光随即掠过了张冽,在划过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讶异地停留了一下,不过也就这一下,随便便冷淡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目睹了刚刚一切的张冽就知道,这大概就是他的室友白寅了,看样子,这四年他可能会挺清净。
第2章 幻象
因为白寅这个大杀器在,姜华就算再花痴也待不下去了,更何况,她本来也不能在男生宿舍停留太长时间。所以跟张冽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并且邀约有空多联系后,她便依依不舍的告辞了。
送走了姜华,张冽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是独子,但从小是同七个师兄一起混养的,所以内务这方面倒也熟练。将箱子立在了一边,看了看带着一层薄尘的桌子和床,显然需要彻底打扫一遍,而且他还惦记这座楼的奇怪之处,干脆就拿了手机,下楼去买杂物顺便领被褥去了。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白寅,那家伙从进屋起就去了阳台,不知道在看什么,这会儿也没回屋的意思。张冽知道这人不好相处,不过想着大学四年都在一起,最好还是和谐相处,犹豫了一下,就上前去敲了敲阳台门。
门是塑胶的,敲击的声音并不大,可即便这样,白寅显然也觉得受到了打扰,一脸不悦地扭过了头来,犀利地目光落在了张冽脸上,似乎不耐烦地说,“你打扰我干什么?”
若是一般人八成觉得挺害怕的,但张冽的情况却是不同。
老张家其实是汉末天师道的分支,跟龙虎山上的正一教能算得上是同宗同源,只是上千年发展下来,影响力就完全不同了:本事虽然不错,但数代单传,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道观也被砸了,也就是这三十年,才在他爷爷和他爸的努力下,又发展起来,还收了七个徒弟。
他爸的开山大弟子,也就是他的大师兄,其实是个从狼窝子里长大的狼孩,带回家的时候张冽才三岁,白白胖胖的,大师兄天天冲着他流口水,偶尔他妈瞧不见还用他磨牙,他都习惯了,这点目光也就不算什么。
更何况,白寅虽然脑袋包扎着,但离得近了看的仔细,他长得真英俊,是那种传统的帅哥,剑眉凤目,鼻梁高挺,就更不可怕了。他跟没事人似的,还笑笑说,“我要下去领被褥,还有买点日用品,你要一起去吗?”
不知道是这张从小通吃的笑容管用,还是他的态度管用,白寅的脸色好了一些,不过拒绝的也很干脆,“不用!”
张冽已经有预感是这样的答案,也就没纠缠,回了句,“那我先走了。”就往外走去,结果都快到门口了,居然又听见白寅滞后的一句话,“谢谢!”
张冽脚步顿了一下,心道能说个谢谢这人八成还可相处,就想回头说句“不用谢!”结果扭过头去话还没出口,就发现白寅又看起了天,显然没跟他再交流的欲望。
张冽摸摸自己的脑袋,把那句话就吞进了肚子里,这人可真冷啊。
这会儿终于没了人,张冽下楼的时候,就忍不住在楼内楼外转了两圈——这就要说说张冽自身了,虽然他家家学渊源,但张冽的天赋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贫乏。
用他爸的话说,他是从祖师爷开始数,资质最差的张家人,压根不是吃这饭碗饭的命。若是别的行当,靠着父祖的面子还可以混口饭吃,可他们这行靠的是真本事,无论是寻龙点穴,还是占病改名,或是驱邪捉鬼,稍有不慎命都可能搭进去,半瓶子水还不如一点都不懂呢,因此,从小到大,张冽虽然对这行格外感兴趣,他爸愣是没教过他,只让他好好学习了。
这也是张冽在发现宿舍楼有古怪,反而兴奋的原因,他真感兴趣啊,可惜家里神仙太多,他不敢妄动,出了门,终于自由了。
可惜他压根没什么道行,除了感觉到温度低外,什么也没发现,而且人多眼杂,他上下楼了两遍,三楼就有个胖哥们盯上他了,站在楼梯口防贼似的看着他,一副我认识你了丢了东西就找你的表情,张冽可不想第一天就被当小偷,摸摸鼻子只能暂停了,挺惋惜的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姜华的导游工作做得十分到位,张冽刚刚来的时候已经记住了大致的方位,于是先去了学校超市,将盆暖和抹布茶杯之类的买了一堆提着,又去了一下学校后勤部,领回了自己的那套被褥,扛着就回了宿舍。
他以为这会儿白寅还在呢,结果开门一看,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倒是他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铺好了,还放着一个黑色的大包,应该是白寅留下的。
张冽也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瞧见他不在也没在意,自己扫了地打了水将屋子里包括白寅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又把自己的床铺褥子都铺好,把衣服都放好,就关了门打坐等夜幕降临了。
等着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对面的宿舍楼上已经亮起来点点灯火,白寅还没回来,他就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下了床找了饭卡摸了符袋去了食堂,吃完饭后瞧见天色彻底黑了,这才趁着无人,又在宿舍楼外转了一圈。
不得不说,这楼的确有点怪异。这会儿虽然已经九月了,可恰好是江城秋老虎泛滥的时节,就算夜里的室外,还是又湿又热,闷得不得了。可偏偏一进入宿舍楼周边一米范围内,就好像进入了结界,整个温度都降了下来。
别说什么新型材料,他刚刚去了同时盖起来的另一座楼,并没有这样的感觉。显然,这楼是有问题的,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虽没遇见过,可看的书多,听师兄们的故事多,大体也能判断出来,无外乎鬼、邪二字。
但问题在于,他在宿舍楼上下几趟,也没找到哪里不对,观察宿舍楼里进出的学生,也并没有见到任何的异常,无奈之下,便翻了翻符袋,将从二师兄那里打劫来的四枚镇新宅鬼崇符打进了宿舍楼四角,算作预防,暂时先回宿舍了。
白寅一晚上都没归宿,当然,因为明天才是报道的最后一天,所以今天没住在宿舍的人很多,譬如那位一直叫嚣的时髦男。
张冽吃完饭后,就有同学过来串门,顺便八卦了一下,说是时髦男嫌弃宿舍里人太多条件差,今晚跟着父母回家住了。他们顺便还八卦了一下时髦男的家境,说时髦男江一帆的爸爸叫江永,是江城有名企业家,所以嚣张的很。
不过张冽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是听一耳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