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受够这个神经病了,跟个烟花柳巷的女人跑就跑了,被抓回来以后,每次见到我都摆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恶心样子,真当我非他不嫁似的,脸那么大,怎么不去求娶公主?”
“因为他身份不够啊,”班恒专业给自家姐姐拆台,“他家虽然领了一个爵位,但也是寒门出生,皇家公主哪儿看得上他?”
“这种皇室看不上的男人,转头为了个烟花柳巷女人跟我退婚,这种事说出来很有面子么?”班婳没好气的朝班恒翻了一个白眼,“算了,反正我们早晚也会被新帝给夺去爵位封号,现在该吃吃该喝喝,想办法再偷偷置办点产业,能风光多久就风光多久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风风光光又一年,反正以他们家这点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你说得对,”班淮深以为然地点头,“我去把上次看到的古董扇子给买下来,以前你母亲不让,现在应该没有意见了。”
反正他们家这么多钱,现在不用以后被抄家就没机会用了。
果然这次班淮再去向阴氏讨钱用,阴氏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顺手还多给了他两千两银票,让他看着什么女孩儿稀罕的东西,就给自家闺女买回来。
京城的人突然发现,静亭侯最近阔了起来,什么珍稀古玩,价值上万银子的东西,静亭侯买起来眼都不眨一下。众所周知,静亭侯此人十分荒唐,唯一怕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母亲德宁大长公主,一个是他的夫人阴氏,平时身上揣的银票,从来没超过五百两。
现在他突然变得如此大方阔气,不由得让人忍不住怀疑,静亭侯与阴氏感情出了问题,阴氏已经管不住他了。
这日,安乐公主摆赏菊宴,邀请了京城里不少的贵妇千金,班婳身为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班婳向来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因为只有这些人多的场合,她那漂亮的华服美饰才能让更多的人看见。偏偏她还有一张让很多女人都嫉妒的脸,虽然很多女人在背后酸气十足的说她相貌艳俗,空有美貌内里是草包之类。
对此班婳接受良好,因为这些女人虽然嘴上瞧不起她穿着华丽,瞧不起她美艳无脑,但是眼里的羡慕与嫉妒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她就是喜欢这些人明明很嫉妒,还偏偏嘴硬装作瞧不起的样子。
只要想到那一双双充满羡慕嫉妒恨的眼睛,她就能多吃一碗饭。
“女人要炫耀,不是金子越重越好,而是东西越精致越值钱才好。其他女人平时压箱底舍不得拿出来的东西,我却可以戴着扔着玩,那就是炫耀,”班婳在额间描了一朵艳丽的牡丹,对着镜子满意的看了好几眼,对身后的丫鬟道,“看来看去,还是这种花最适合我。”
时下流行梅花、青莲之类的花钿,桃花牡丹之类往往被千金小姐们笑作俗气,可她班婳就是如此俗气的人。
牡丹多好,既贵气又美丽,那干巴巴的梅花比得上么?
作者有话要说:班婳:我是花瓶我骄傲,我自豪,我为朝廷拉动GDP。
第3章 看脸
安乐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长女,七年前嫁给一个姓王的世家嫡子,夫妻二人也如胶似漆过一段时间,后来王驸马竟然偷偷摸摸在外面养外室,气得安乐公主用马鞭把他抽了一顿,赶出了公主府。
当时这事闹得满城皆知,最后以王驸马坠马身亡而结束。曾有人说王驸马的死因存疑,但是谁也找不到证据,加上后来王家败落,便无人敢再提此事,最多在背后偷偷感慨一句,最毒妇人心便罢了。不过谁叫那么王驸马不识趣,娶了公主也敢在外面胡来,这就是老寿星上吊,自找死路。
王驸马死后,安乐公主也不愿再嫁,养了一群戏子歌姬在别庄饮酒作乐,再不然便邀请京中贵女们打马游玩,算得上是京城纨绔小姐团体的代表人物之一。
这次安乐公主举办赏菊宴,几乎所有受邀的贵女都赏脸去了,很快别庄便热闹起来。
“你们看到班乡君了没有?”
“没有,她今天约莫是不会来了。”
“为什么?”
“听说沈探花前几日去静亭侯府退婚了,当天沈探花是被静亭侯打出来的,不少人都瞧见了呢。”
贵女们平日闲着无事,凑在一块难免聊点各家的八卦,班婳“又被退婚”称得上是当下的热门话题。
“我如果是她,也没脸出来凑这个热闹,”谢启临的妹妹谢宛谕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小声对身边的同伴道:“那一家子的荒唐人,谁敢结这门亲谁倒霉。”
她的同伴石飞仙乃是当朝右相孙女,不仅长得出尘美丽,还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就连太后都亲口夸赞过。
石飞仙性子寡淡,能与她交好的人并不多,谢宛谕便是其中一个。她不太喜欢班婳那张扬的性子,所以听谢宛谕提起她,便微微皱眉道:“罢了,她一个女儿家被退婚三次,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且别提了。”
“就算我们不提,别人一样要说闲话,”谢宛谕想起自己的哥哥,双手绞着帕子道,“若不是她妨克我哥,我哥怎么会伤了眼睛。”
朝廷用官,很少有用眼睛残疾的先例,如今他哥坏了一只眼睛,不仅日后不能再入朝为官,就连亲事上也要降一等。现如今母亲天天在家以泪洗面,她实在受不了家中那沉闷的气氛,才逃出来透透气的。
世人都爱迁怒,谢宛谕才不管那些妨克的传言是真是假,反正她不喜欢班婳那副猖狂样,抱怨班婳一番,心情都好多了。
石飞仙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自然也没有提,谢启临出事那天,是想给她送一本诗册。
班婳一下马车,守在别庄门口的丫鬟婆子都迎了上去,不管那些千金贵女怎么看待这班乡君,她们这些做奴仆的却是要好好伺候这位主。谁让这位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讨喜的嘴,哄得宫里的太后皇上都喜欢她呢?
“见过乡君,您可算来了,公主正在内院等着呢,奴婢给您引路。”
班婳就喜欢别人众星拱月般的捧着她,当下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从荷包里掏出几粒银花生,扔给面前这个说要为她引路的丫鬟:“走,安乐姐姐这里的菊花向来比别人家的漂亮,我怎么能不来。”
“谢乡君赏,”拿了赏赐的丫鬟脸上笑容变得更加灿烂,“您往这边走,小心脚下的台阶。”
“真没意思,”安乐公主弹着盘子里的玉珠,视线扫过院子里那些优雅贵气的千金小姐们,扭头对身边的嬷嬷道,“婳婳还没来么?”
“公主,班乡君今日还没到,”嬷嬷想起近几日京中那些流言,却不敢在公主面前显露,“想来正在路上。”
主仆二人正说着,忽然外面传来女子们说说笑笑的声音,一个身着艳丽宫装的女子左手一个美人,右手一个佳人,笑盈盈的朝这边走来。
“我道是谁弄出这般大的动静,除了她就没别人了,”安乐公主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几分,起身朝来人走去,“好好的,你又来逗我家的丫头,到时候又要惹得她们左一句班乡君,右一句班乡君,倒把我给忘了。”
“姐姐,”班婳放开手里的美人,福身想给安乐公主行礼,被安乐公主一把扶住,“快别,给我行礼的人多着,可不缺你一个。”
“我们小半月不见,总要装一装的。”班婳与安乐公主携手走进园子,脚刚踏进去,就感到无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扶了扶鬓边的步摇,朝众贵女露出一个美艳逼人的笑意。
既然她们想看,她就让她们看个够。
她今天的裙子是用贡缎做的,玉佩是有钱也买不着的鸡血玉,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无一不讲究,她精心打扮大半天,若没人看那多扫兴?
谢宛谕看着她那副猖狂样儿,脸差点扭曲起来。她哥眼睛坏了一只,班婳却红光满面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出现在这里,她心里那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总算是明白母亲为什么喜欢在无人处骂某些女人为贱人了,因为这两个字才能发泄她内心无处安放的愤怒。
安乐公主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美酒与佳肴,满院子的千金贵女,一边听着乐师们弹奏的曲子,一边吟诗作画,倒也是快意。班婳从小不学无术,不擅长吟诗也不擅长作画,唯有一张嘴格外刁钻,哪样东西食材是陈的,哪样是新的,她只需要尝一口,便能识别出来。
“这酒是下面庄子里的人送来的,味道怎么样?”安乐公主让班婳尝了尝新得的果酒。
“还成,”班婳把头凑到安乐公主耳边,小声道,“你看到那个谢宛谕没有,瞪着我的时候,要掉出来了。”
“怎么,你们两个玩不到一块去?”安乐公主大班婳七岁,对于她来说,班婳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情感上自然更偏向班婳。
“我哪能跟他们玩到一起?”班婳抿了一口果酒,懒洋洋道,“她们爱的是吟诗作画,温婉可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念书啊。”
“你也别抱怨,若不是谢启临跟人私奔,她就成你小姑子了。”
“谁稀罕嫁给一个有眼疾的男人,”班婳哼了一声,放着她一个正经侯府乡君不娶,偏偏跟一个烟花柳巷女子私奔,简直让她丢尽了颜面,“幸好他当年私奔了,不然我还要守着一个花心半瞎子过一辈子。”
对谢启临她是有过好感的,毕竟他长得好,又会哄人开心,那时候她年幼不懂事,便让父母答应了他家的求亲。
后来她才明白,相信男人的一张嘴,不如相信白日见鬼。当初求亲的时候,他是体贴又温柔,后来跟人私奔的时候,又摆出一副当年我不懂事,现在才找到真爱的模样。
还有那个谢宛谕,她哥当年悔婚丢她的颜面,现在她还好意思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班乡君,大家都在作诗玩,你怎么不来?”谢宛谕笑眯眯的朝她挥手绢,“快过来。”
“啧,”班婳懒得搭理谢宛谕那副故作友好的模样,头一扭,继续跟安乐公主闲聊。
她这么不给谢宛谕面子,谢宛谕就有些尴尬了,她抬头迎向各家贵女们的视线,勉强笑道:“可能班乡君对我们家还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
自然是被谢家退婚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