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真瞥他一眼,脸色更加不好看,摇摇头,道:“没有,师尊没有找过我。”
“三年前……”绫景阔起了个话头,停了片刻又继续道:“三年前师尊受了重伤,大师兄要挟师祖救他,师祖最后也答应了,可这都多久了,师尊也不来个消息,大师兄更是不指着……”
沈真摇摇头,漫不经心道:“大师兄才不想让我们看到师尊呢……”
绫景阔一愣,觉得他话里有话,回头看他疑惑道:“怎么说?”
沈真放下手,欲言又止,看看绫景阔傻兮兮的脸,一会儿才回答他:“其实三年前我跟着父亲回天门山来着,你也知道,师尊他其实是我二叔嘛……师祖说师尊还需要在玄冰玉魄棺里疗伤,大概要两年多的时间才会痊愈。”
绫景阔惊喜连连,抓着沈真的肩膀道:“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们去天门山看师尊去不就好了?”
“玄冰玉魄棺不在天门山,在昆梧山。”
“那就去昆梧山啊!”
“师尊也不在昆梧山……”
“啪”一声,绫景阔打了沈真后脑勺,“你是耍我呢?”
沈真“哎呦”一声,摸着后脑勺,呲牙咧嘴道:“你听我说啊!就因为天门山和我们沈家都知道师尊在哪,天天去山上看师尊,大师兄一下就生气了,嫌烦,他尤其烦天门山的人和我爹,才在昆梧山没呆几天就连人带棺一起消失了。”
绫景阔挤了挤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要说点啥,又不知道怎么说,末了嘟囔一句:“可大师兄别连我们都瞒啊……”
“要不是师祖和师伯们都为大师伯求情,大师兄也不会这么讨厌天门山。”沈真倒是有点理解段衡。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困扰我三年的问题……大师伯那么光风霁月的人,怎么会偷袭大师兄助纣为虐呢?云家老贼给了他什么好处?”
沈真刚张口,前面传来一个十分鄙夷的声音:“仙门都传遍了你却不知道?”
二人抬头,看着展多居站在不远处,素来消息灵通的他可能十分不解绫景阔这么孤陋寡闻,所以鄙视的表情很明显。
“他为了躲某人一钻进深山老林里就是数月半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真招了招手,拍拍小石礅的另一边示意他坐下。
展多居哭笑不得地走过来,坐到沈真旁边,指着绫景阔:“你还没解决云风轻呢!”
绫景阔一个头比两个大,摆摆手岔开话题:“快说大师伯为啥要帮云老贼!”
他“云老贼”咬字很重,也不知道是跟谁较劲。
“不是为了帮助云兮陌,”沈真撇了撇嘴,“是想要大师兄体内的元魄。”
绫景阔“啊”了一声,他想说大师伯不是这样的人啊,话到嘴边又有些迟疑。
展多居接着沈真话说:“以大师伯的修为,如果能得到炎煞的元魄修炼,离成仙想必不远了,师祖闭关这么多年,肯定是飞升有望,他怕师祖成仙自己却摸不到那个门槛吧……”
“这不废话嘛!”绫景阔一拍大腿,“师祖修炼多少年了!大师伯有啥好着急的?”
两人都是用“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绫景阔。
“要是你成仙,云风轻看着自己成仙无望,又福寿将至,指不定也会做出啥疯狂的事!”展多居瞥他,说着风凉话。
绫景阔脑子一转,半天才弄懂展多居的意思,张着大嘴又赶忙捂上,他不顾展多居做的那个比喻,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你们是说,大师伯他……喜欢……噗……喜欢师祖?”他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把着沈真肩膀好久都停不下来。
“我看天门山这师徒恋,是祖传的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不对吧,祖传?我跟时方圳还有师尊没有血缘关系——”
“哈哈哈哈哈哈那可能是传染吧反正你们师徒恋是传统哈哈哈哈……嗝……”
绫景阔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了看一直闭口不言的沈真和展多居,瞪着眼睛挑挑眉。
二人摇头。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刚要惊喜地叫声“师——”,“尊”还没出来,时方域就揪着他耳朵将他提起来,骂道:“你师尊我虽然是放羊式管教弟子,但该有的威严还是有的,你就是这么背后编排我的?啊?”
“师师师师尊!我错了!您快别气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绫景阔嘶嘶吸气,耳朵被揪得都不过血了。
时方域看到大门那边有人向这边看,默默放开了手,长袖一挥挡住脸,小声道:“你们不许跟别人说我来过!”
展多居和沈真赶忙凑过来,上下打量着时方域,看他气色正好,模样不变,纷纷舒了一口气,才算放下心。
沈真看了看时方域身后,似乎在找着什么人,无果后又看向师尊,喜笑颜开,“师尊!您来玉峰做什么……不不不,师尊!你怎么三年一点消息没有?害得徒儿们忧心不已。”
时方域想到什么,老脸一红,掩着嘴咳嗽几声,板起脸严肃道:“师尊要是能递给你们消息难道还会不给吗?”
他眼高于顶,看着满天繁星,掩饰自己的理亏。
沈真眨眨眼,知道一定是大师兄不让,否则师尊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
想了想道:“既然师尊来了,要不要去看看父亲?”
时方域连连摆手:“我今天就是路过,途中听闻你们玉峰府办喜事,想着你们在此,才过来看看……”他嘿嘿一笑,弯下腰来,“你添了个小弟弟?”
沈真偏头嘟囔:“父亲为老不尊!”
时方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沈温会被儿子嫌弃这个,沈真做了这么多年独生子,被沈家人捧在手心里宠,心里会有落差实属正常。
只是他还是能看出,沈真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对幼弟到来的好奇还有欣喜,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废了“换魂契”,拆了祭魂堂,沈家的兄弟以后再也不会互相怨恨了,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想到这,他会心一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从此他真的可以天涯海角,两不相干。沈温,那个存在记忆里的兄长,终于也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师尊?”沈真唤了一声。
时方域回过神来,在怀中掏出个东西,递给沈真。
沈真看了看师尊手里的玉佩,发现那模样成色都和自己腰间的相差无几,只是上面没有刻字。
“这个替我转交给你父亲,就说是我送的满月礼,因为还不知道叫什么,所以没有刻名字,和你腰间的那个是一对。”时方域说道,脸上的笑容温和淡然,丝毫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