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气息,是魔尊炎煞。”他擦去嘴角流出的鲜血,再看向绫开破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俨然又是高高在上的云家家主。
其余人脸色各异,刚才混沌偷袭时方圳,被神秘人救下之后,混沌的攻击莫名偏离了轨迹,虽被卸下了大部分力量,却也结结实实砸到了炽氓身上。
紧接着,他们每个人都遭到了偷袭,与混沌大战本就消耗了许多灵力,这黄雀出手的时机掐得很准。但是,这气息也过太熟悉了,曾经的炎煞如此,时方域也是如此。
可是两人,明明已经都死了啊……
——
灵鸟扑腾着翅膀在湖水中嬉戏玩耍,袅袅升起的雾气将湖心披上了一件薄纱,湖水岸边,巨大的石头旁靠坐着一个人。
他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湖水蒸发的雾珠,一根洁白狭长的手指碰了碰,带着温度的指腹将上面的水珠揩去。
段衡靠着时方域坐了下来,也靠着那方石头,右手搭在膝盖上,反复看着手中犹如鲜血般殷红的灵力。
“你就这样走了,回去要怎么跟他们交代?”
一只背上长着四个翅膀的肥猪跳上时方域的腿,看着段衡问道。如果不是切切实实发出了声音,任谁也想不出长得这么古怪的一个玩意居然也会开口说话。
段衡抬眼看看混沌,并不答话,继续回过头看自己灵力旺盛的右手。
“你为何不回答我的话?”混沌有些生气,感觉被无视了,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小孩无视。
被封印了六年本就脾气暴躁,但混沌却也不敢轻易发火,因为他知道对面的人有多可怕。
当初二人做了个交易,段衡想办法让混沌解开封印重见天日,混沌则需在他身边保护他十年。
对于凶兽来说,十年不过弹指之间,但要他永远被封印在那方黑暗的结界里,他宁愿毁元自绝,孤独,真的太难以忍受了。
段衡一把握紧右手,红色灵光消散,他转过身拂开混沌,将时方域的身子正了正,让他好受一些。
“记得你承诺过的话就好,其他的,不该你问的,不要问。”段衡冰冷的话语从嘴中说出,一眼都没看他,而是始终看着昏睡的时方域。
而只有看着他,段衡似乎才会在冰冷的脸上绽开笑容,他看着他的眼睛都是温柔似水的。
就像师父看着他时候一样。
他的师父很脆弱,当年被他伤了元魄,本应魂飞魄散尸骨无存的。性命危在旦夕之际,他是靠着玄冰玉魄棺才吊着一口气。
段衡在天门山两仪阁里翻遍古籍,才找到重塑元魄的法子。
时方域醒来的那一刻,第一个知道的其实就是段衡,因为那把柄沉寂了五年的好剑,终于恢复生气了。
但他其实不太敢见时方域,怕看到他怨他的眼神,或是恨,或是怒,或是失望,或是后悔。
可是都没有。
后来他觉得,就这样相处,假装他是施富而不是师父,也挺好的,倘若他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真正的身份,他就这么一直装傻下去,也挺好的。
段衡抚上时方域的脸,额头渐渐贴了上去,肌肤相亲的那一刻,两人的身上同时发出了温暖的灵光。
“师父,以后,就由徒儿来保护你吧。”
为时方域输送了一会儿灵力,段衡又探了探他的元魄,裂痕犹在,但聚集在一起没有破碎的现象,段衡放下心,打算闭眼假寐。
空中一道金光劈开了笼罩的夜幕,段衡睁开眼,那抹金光就径直钻进了他的眉心。
半晌后他唇角轻勾,耐人寻味道:“镜花凋零了,他们开始筹谋捞这水中月了。”
混沌听懂他话中的意思,收起自己的两对小翅膀,俨然变成一只真正的猪,懒洋洋躺在地上问他:“你真要魔尊大人的元魄现世吗?他们合力的话,你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不,”段衡轻声否认,听到时方域一声呓语,他又放轻声音,“我只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他笑地有些意味深长,混沌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总觉得,他看着段衡的时候,明明是个正常人,却像看一个疯子。
他不再想,缩成了巴掌大小,钻进时方域的袖口里打了个哈欠,决定睡个安稳觉。
湖心里似乎总是有鱼儿跃出水面,将投在湖面上的月影打碎,又慢慢聚合。森林中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所有妖兽仙禽全都隐匿,像是害怕打扰鬼森中心这两个初来乍到的人一样。
段衡也有些困了,他闭上眼睛,头轻轻地落在旁边人的肩上,这五年,他又何尝睡过一个好觉呢?
如今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 做了些修改,不影响主线,蠢作者发现自己有时候太啰嗦了哈哈哈哈
第16章 吞噬,不问!
时方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觉得睡意朦胧中,他的脖子像是追了千斤坠,僵硬地转不过来。
阳光照着他的眼眶,让他觉得眼皮痒痒的,扑扑簌簌抖了抖睫毛,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正想要伸手按按眉心的时候,他感觉到袖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皱着眉甩了甩,一团肉嘟嘟的东西划着弧线摔了出去。
尚且来不及顾及那团肉球,时方域看清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段衡正抓着他的另一个袖子,光洁的下颔搭在最舒服的位置,眉眼都舒展开。
是在做什么美梦吗?
时方域无声笑笑,也不敢再动,怕吵醒了他。同时按上眉角,想想这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替大师兄挡下混沌的攻击那里,剩下的全然不知,也不清楚现在天门和六族那边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