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邀月忽然眸光一闪,他低头在季沉的薄唇上微微一吻,一个暗青色的昏睡蛊便无声无息的钻进了季沉的身体里。
——若是他扮成季沉的模样出席,便省去了季沉被洛停轩纠缠的那些麻烦。
等到凌云宗的事情解决,邀月便直接带走季沉,不让他跟洛停轩有任何的接触,避免季沉心软。
想到此处,邀月唇角挂起一分得意的微笑,他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怀中的季沉,摇身一变,房间中清光闪过,另外一个季沉便又出现了。
邀月站在镜子面前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容貌,那温和清隽的模样让邀月自己都有些爱不释手。
末了,邀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带,最后将手一挥,在季沉的床前设了一道障眼法。
这样,季沉的床便顿时变得空空如也,即便是有人来,也不会发现了。
布置好一切,邀月便推门走了出来。
谁料到他刚一出门,便碰见了站在门口等候的洛停轩。
邀月眉头一皱,刚想说‘你怎么来了’,便又记起平日里季沉的习惯,于是微微咳嗽了一声,道:“停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季沉’的声音微有异样,洛停轩只是一听便觉察了出来,他目光动了动,十分关切地问道:“师兄你是不是着凉了?”
邀月眉头一跳,掩饰着又咳嗽了一声,道:“无妨,去参加大会还是绰绰有余的。”
洛停轩听到这,虽然觉得眼前这个‘季沉’有些奇怪,但他自己也有心事堵着,所以也并没有想到别的方面。
只见洛停轩微微闭了闭眼,便把他踌躇了一晚上的想法说了出来。
“师兄,其实你不必去参加那个交流会,我也只是知道你不喜欢参加交流会,才主动向师父请缨的。“
邀月没料到这里面还有这层缘故,心中暗暗吃惊,随即他便庆幸幸好自己替代了季沉出来,否则季沉听到这些话,只怕是又要耳根子软了。
看着‘季沉’晦暗不明的神情,洛停轩低低叹了口气,垂下眼,道:“师兄,我知道你一向更偏心邀月些,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我看到你对他那么好,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说到这,洛停轩微微抿了抿唇,轻声道:“师兄你昨天问我究竟想不想成仙,我虽然说了想。但我心里却是觉得若是你想成仙,我便跟着你,若是……若是你愿意做人,我也是愿意跟着你的。“
说到最后,洛停轩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绯红来,他抬头,目光恳切的看向对面的‘季沉’,想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而‘季沉’则是目瞪口呆了一瞬,随即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地道:“洛……停轩你别多想,好好修仙就是了。”
洛停轩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眼神黯淡地扭头咬咬牙道:“师兄你果然还是向着那个蛇妖多些。”
邀月心里其实是有几分可怜洛停轩的,但听到洛停轩这话,却又生出几分得意来——原来在洛停轩的心里,季沉也还是向着他多一些。
看着对面的‘季沉’不言不语,洛停轩心中忽然便不忿起来,他忍不住开口道:“师兄,我忍了这么多年,虽然知道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但邀月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堪称卑鄙无耻!之前他便一直威胁我,堵在去你住所的竹林前不放我过去,还有——”
“够了!”‘季沉’忽然冷着脸出声,喝止了洛停轩的下文。
洛停轩第一次看到季沉如此急言令色,愣了一瞬,目光变得通红,竟是有些心灰意冷。
而邀月听着洛停轩说自己的坏话便心中不悦,忍无可忍便脱口而出,而那声喝令出口,邀月自己也反应过来季沉不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讪讪的。
洛停轩其实也是鼓起勇气才说出这些话来,他性格极为高傲,若不是为了挽回季沉的心,打死他他也不愿意说出受制于邀月的丑事。
可他现在说出来了,季沉却如此急切而冷冽地打断了他的话,显然又是为了一个邀月。
想到这,洛停轩自嘲地笑了笑,随即便垂下眸子,哑声道:“罢了,既然师兄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说完,洛停轩便猛地转身,一步步朝来的方向走去。
邀月看得分明,洛停轩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微微抬了抬袖子,竟像是在拭泪。
这小子……
邀月静静凝视着洛停轩缓缓离去的单薄修长的白色身影,心中竟是生出几分愧疚来——他一直觉得洛停轩不过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即便喜欢季沉也是极为有限的,或者说,洛停轩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真的喜欢。
可现在看来,是邀月错了。
虽然有心想要去解释一番,但邀月独占季沉的心思是分毫未减,他思索了一下,最后就全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抬眼看了看天色,邀月便长袖一拂,朝着道法交流大会的擂台那边纵身掠了过去。
·
此刻擂台旁已经坐满了各门派的修仙弟子,邀月作为凌云宗的代表,一出现便受到了上宾的待遇——毕竟季沉也来过几年了,都是老面孔,而季沉的剑术和修为在这些普通修士中却是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邀月刚一坐下,就有不少人来找他攀谈。
因为往日的季沉待人平和,所以在各大门派也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虽说现在他的地位没有以前那么稳固,但毕竟还是凌云宗的首席大弟子,很多人还是情愿巴结他的。
邀月根本就不善于应酬,稍稍说了两句话,便摆出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来,直把后面凑上来的修仙弟子都吓跑了。
看着坐在贵宾席上一脸冷漠的‘季沉’,有些人便悄悄嘀咕了起来。
“果然是在凌云宗受了冷遇,就在这里摆脸子!”
“是啊,只怕是未来的掌门之位都保不住了~”
“不过说起来,那洛停轩受伤也受的蹊跷,他一受伤,这个首席大师兄就出现了,实在是可疑。”
“嘘——有些话,咱们心里知道就好了!”
这些人嘲讽季沉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邀月的耳中,邀月表面上面色冷漠平静,攥着椅子把手的五根手指却早就深深嵌入了那红木中。
按捺了半晌,邀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微微一抬手,那红木把手便碎成了木屑,纷纷扬扬地飘落了下来。
有些离得近的弟子见到这一幕,一时间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邀月则是轻描淡写的拍了拍袖子,然后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扭头对一旁紫霄宗的大弟子颔首道:“抱歉,刚才想试试功力,一不小心弄坏了你们的椅子。”
紫霄宗的大弟子也被邀月这手震了一震,末了他连忙摆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没想到季兄修为如此高深,佩服佩服!”
邀月淡淡一笑,然后他便目光如电,漫不经意地往方才那几个说季沉坏话的修仙弟子那一扫。
顿时,那些人都哆嗦着,噤若寒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