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向太白真君道:“天帝的命令我不敢不从,也不想连累真君您,但我想求真君您帮我一个忙。”
太白真君没料到季沉居然就这么答应了下来,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愧疚,连忙道:“你说,只要我太白能做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季沉看了一眼拍着胸脯的太白真君,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末了他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淡淡道:“我想求真君替我向天帝陛下求得三日宽限,我要替沉星真君参加道法交流大会,他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也想同邀月多待几日。
最后一句话季沉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如果说出来,别说是天帝不同意,就是太白真君也会十分为难。
太白真君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这是小事,陛下应当不会不同意的。”
季沉微一点头,“有劳真君了。”
看着季沉现在淡然的模样,太白真君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也知道越安慰也只会让他越难受,哎了一声,也没多说,便化光离去了。
看着太白真君离开时闪现出的灵光,季沉站在原地微微愣了一会,便猛地提步,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他想见到邀月。
只剩下三日光景了,无论如何,他都想再多见邀月几面。
季沉顺着从悬崖边来的路一直找过去,可到处都不见邀月踪影,季沉想要呼喊出来,但又害怕被别人听见,心急如焚,也更心痛。
“你在找我吗?”低沉带笑的磁性嗓音在季沉背后悄悄响起,季沉猛地回头,便看到一身黑袍的邀月静静立在他身后三尺之外。
季沉听到邀月的声音,根本来不及思考,便扭头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邀月。
邀月做梦也没有料到季沉会这么主动,他自己倒是愣住了,然而不过片刻,邀月便低头伸手将季沉抱得更紧。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邀月微笑着把头埋在季沉肩上的黑发间,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一点竹子的清香味,低声道。
季沉的手和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他被邀月抱得这么紧,这么用力,用力到一生一世都不想放开。
只可惜这个怀抱只有最多三天的期限。
想到这里,季沉微红眼眶中便不由得滴下一滴泪来。
似乎是心有所感,邀月心中一动,缓缓将季沉放开,季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邀月,便对上邀月带了几分疑虑的目光。
“出什么事了?”第一次看到季沉流泪,邀月心中一惊,随即便缓缓伸出手,将季沉脸上那仍旧残留的泪痕小心地拭去。
季沉听到这么一句话,感受着邀月手指抚在脸上的温柔触感,忍不住又落下一滴泪来。末了他醒悟到自己做了什么丢脸的事,连忙掩饰一般的侧过眼去,抬起袖子想擦眼泪。
可没料到季沉这么一抬手,就被邀月攥住了手腕。
“你别动。”邀月轻声道。
季沉原本被邀月攥住手腕心中便十分忐忑,这会听到邀月的语气并不算坏,便稍稍放下了心。
随后,他便看到邀月从怀里掏出一方淡青色的手帕,然后探到他脸旁给他仔细的擦完了眼泪,这才笑了笑,“好了。”
没有想到邀月只是为了给自己擦眼泪,季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分不自然的羞红来。
看到这样的季沉,邀月淡淡笑了笑,伸手将他揽在怀里,道:“我还记得洛停轩小的时候出去玩了沙,又把手指戳到你眼睛里,害你眼睛肿了整整七天。”
说着,邀月又有些戏谑地扯起季沉的衣袖,道:“你这衣裳在山洞里滚了几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第16章 心意
季沉没有想到邀月居然还会记得那么久远且细微的事情,足以得见邀月确实是把他放在心上的。
想到这一层,季沉默默抿了抿唇,低声道:“邀月,我……”
他本来想说‘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可是话到了嘴边,季沉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他实在是有些杯弓蛇影,太害怕邀月看出什么破绽来。
毕竟季沉自己的喜欢从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开始了,而邀月的喜欢也许只是这些时候初见端倪。
更何况,邀月并没有从前的记忆。
邀月看着季沉复杂的目光,猜测也许是他面皮薄,不愿意承认一些事,便也不强求。
至少现在对于邀月来说,季沉的心意已经十分明显了,所以他也只是缓缓将季沉搂紧了几分。
“我们要一直站在这么?这里风太大,小心着凉。”
邀月发觉从刚才开始,季沉的手和身体都一直在微微发颤,以为他是冷,便如此开口道。
季沉听着邀月温柔的话语,想着自己还剩不到三日的寿命,实在是幸福又心酸。
这会他更想抓紧跟邀月在一起的每一分光阴,于是便默默点了点头。
邀月闻言淡淡一笑,忽然使了个坏,一把就将季沉拦腰抱了起来。
季沉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抓住了邀月的衣襟,额头触到邀月的侧脸,二人目光交错在一起,季沉看着邀月那近在咫尺的羽睫和深黑色的瞳孔,心跳忽然就滞住了。
邀月很自然地往前凑了一凑,亲吻了一下季沉的唇角,便抬手将季沉的一只手拉到自己脖子上,末了笑道:“走吧。”
说是走,但邀月却并没有放下季沉的意思,他就这么抱着季沉一步步往前走,二人的衣袂在晚风中被吹拂交缠到一处,一黑一白,翩翩起舞。
季沉虽然脸色微红,但他搂在邀月脖子上的手却并不曾松开——这曾经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然而眼看已经走出了山崖,季沉看着不远处的庭院楼阁不由得微微慌乱起来,他稍稍挣扎了一下,低声道:“这里有人……”
邀月闻言岿然不动,只是把季沉抱得更紧,等到最后季沉实在是忍不住想往下跳得时候,他便一把搂紧了季沉的腰,含笑道:“怕什么,我用了障眼法,这些人是看不见的。”
季沉闻言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向邀月,只见邀月目光清明,不似作假。
可季沉还是不死心地又挣扎了一下,邀月不放手,他便也无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