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成灾,她对他不是灾,而是劫。
“新娘子来啦!”也不知道谁在后院喊了一声。
陌篱猛地停下脚步,所有人都跟着他往里头望。
一身彩凤的少女盖着不知用什么丝线绣成的盖头,在阳光下五光十色,晃得人不敢睁眼却又忍不住再看。
这时候无关容貌无关身材,就光那一身的行头,已经赛过这世上几乎所有的喜服了。
“新娘子好福气,跟着姑爷去拜别长辈吧。”喜娘在旁边笑道,今儿她的荷包那是满当当的。
何氏站在一旁,由孟辛桐扶着哭得差点晕过去。
都是熟人,究竟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数,相思跟着陌篱拜过李见珅与沈佳丽,便出来拜别定安伯与何氏,他们虽然在名册上不再是她的亲人,可实际上却是养大她的“父母”。永昌侯老夫人因为身体的关系没来,老侯爷便代她前来观礼,相思嫁人当然不会不拜外祖父。
老侯爷端坐在一旁,看着外孙女一步步走了出去,脑海里却是当年女儿出嫁的场景,只是不同人就更不会同命罢了。
“新娘子上轿!”
轿门拉开,相思忍着泪听见陌篱在她耳边说道:“别担心,你有我。”
相思心一暖,原先还有些迟疑的脚步顿时变得坚定,她迈步入了轿门,手中牢牢握着苹果。
陌篱这次也没迷糊,利索的上了马背,回头再看一眼迎亲队伍里的八抬大轿,嘴角终是露出一丝笑意。
从今儿起,你便是我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了,(→_→)满足乃们了! 大晚上又给自己发糖,四心也是醉了。不过这样将自己捧在手里,不敢握又不敢松的男人,真是太让人心动了。
☆、第195章
相思坐在轿子里眼前一片嫣红,盖头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她手里握着一颗苹果,不安的转动脑袋。刚刚离开王府,她拜别了大伯娘一家,心中是真的酸楚,尤其是在她之前上妆的时候,四郎抱着她的腿依恋又不敢多言的表情,一幕幕都催的她眼含热泪。
上辈子的时候她出嫁似乎也哭了,只是哭的没那么真心,当时的心情除了担心母亲外就是即将离开这个家时无限的雀跃与憧憬,那时候的她太想过新的生活,想要自己真正的家人,想要脱离原先那种窒息压抑每日都算计的疲倦生活,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考虑那个她即将要嫁的人,只因为这个人与她有婚约,又是孟若饴一心想要抢夺的那个人。
她居然就觉着他应该是最好的夫婿!简直天真到可笑。
略带紧张的捏了捏手里的苹果,相思有些恍惚,尤其是听见外头喜娘高声的说着喜庆话,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她低下头闭了闭眼,可是心脏剧烈的跳动并没有减缓,她知道这是她的心病,也很清楚她即将要嫁的那个人是陌篱。
可前世那一段不顺的生活深刻的烙印在她的灵魂里,之前的生活轨迹与前世不同,她没那么大的感触,可这会儿坐在同样红色的喜轿中,相思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面对未来的深深恐惧又冒了出来……
碰!碰!碰!
轿子前头抖动了一下,相思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轿子已经停下,刚刚应该是陌篱在踢轿门。
下一刻,还没等相思再胡思乱想,轿帘就被人打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稳稳的伸了进来。
由于没有帘子遮挡,原本被屏蔽在轿子外的声音一下涌了进来,相思很清楚的听见喜娘焦急道:“公子,这新娘子要拿红绸。”
相思从盖头中隐约能看见那只手,她顿了顿,便将手放进了那只手。
手心干燥温热,带着熟悉的触感,上头的茧子她都清楚生在什么位置,她突然吐出好长一口气,心中大石稳稳的方下,这不是陌子谨的手,陌子谨因为常年身子不适手心湿冷,除了用笔处的茧子外皮肤细腻没有伤痕,再说以陌子谨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屈尊降贵”来伸手迎她?
一时间,困住相思,不知前世今生的烦忧终于散去,她稳稳的从轿中走出,听着一旁或熟悉或陌生的祝福声。
盖头轻薄,阳光似乎都能从头顶照耀进来,一场许久都缠绕在心底深处的噩梦似乎从今日起才真真正正的远去了。
她嫁人了,嫁给从上辈子就情投意合的陌篱,她终于完成了她重生后的期望,不焦躁不冲动,安安稳稳的长大,平和的与周围人交往,她除了之后被所谓的父母出卖成为郡主外,之前一直与正常的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她享受到了前世没有的亲情,拥有为数不多,却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她就要成为心上人的妻子。
两世了,老天终于开眼了。
“别紧张,一会儿在屋里等我。”
拜过天地,要进新房,相思感觉自己的手被陌篱用力握了握,而后被牵引到喜床前,稳稳的坐下。
屋里好像有许多人,相思看不清楚却也能猜到,喜娘在旁边笑得特别开怀,直催着新郎官掀开新娘的盖头。
随着盖头被人缓缓掀开,相思抿抿唇,向着声音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新娘子真好看!”
“相思今儿个看上去比往日都好看。”
“相思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便宜了这小子呢!”
明明周围闹哄哄的,可相思就是谁都没看见,她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而后惊艳的看向一身红衣的陌篱,虽然有些失礼,可她还是由衷的觉着,陌篱若是女子必将美得祸国殃民,世间无论男女再不见如此的好颜色。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陌篱眼中的相思又何尝不让他心动异常?相思本就长得像那位倾国倾城的杨王妃,如此一打扮,褪去少女的青涩,红色的喜服,精致的妆容,完全的就像上天特意为他创造的另一半。有了她,他才完整,没了她,一切都毫无意义。
庄晋元站在陌篱身后只觉着心口涩的厉害,可平日自诩翩翩佳公子的他都不得不承认,陌篱与相思站在一处那才是赏心悦目郎才女貌,绝绝登对的一对。
压住心头的烦躁,反正无论他如何作想,相思心里头也从未有他,否则陌篱就算是他的兄弟,他也未必会想退让。如此到好,兄弟得偿所愿,相思也有个好归宿。
只是……
庄晋元咬牙切齿的看向陌篱,少年时的白月光给这家伙摘了,难道还不让他发泄发泄?
“还看什么啊,赶紧交杯酒啊!喝完了赶紧到前桌!陌篱,咱们是兄弟,今儿给个痛快话!是不是不醉不归?”庄晋元高声嚷嚷着,坏心眼的破坏人家夫妻相对。
陌篱扫他一眼,到也没反驳,不过几坛子酒钱,他还是给的起的。
相思心中好笑,但众目睽睽,只得假装羞涩,她按照喜娘的安排取了酒来,与陌篱坐在喜床之上。
周围人又笑闹了起来。
陌篱看着相思泛红的脸颊,只觉着怎么看怎么稀罕,上辈子若是他早遇见她,就绝不会让她披上陌子谨的嫁衣。好在,这辈子终于他的心愿到底还是达成了,相思恐怕连陌子谨这个人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她的心里,只有他,没有旁人。
两人的双臂缠在一处,醉人的酒香随着两人饮酒的动作弥漫开来,就如同他们之间那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情意。
“等我!”
所有的步骤走完,陌篱在相思的耳边轻声道。
庄晋元再不想多看,推着人群,好似不在乎一般大笑着出门寻酒喝,却见应该过几日才到的孟端方正一个人坐在回廊上,仰着头的灌酒,上好的女儿红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
庄晋元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从孟端方身侧取来一瓶酒对着他举了举,也闷头喝了起来。
新房关上门,石榴满脸喜气的过来道:“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终于和姑爷苦尽甘来。”
“这话谁教你说的。”相思笑着取下凤冠,摇摇头道。她这一世太过顺利,若说苦,也不过是父母亲人的冷漠,她本就经受一回,这辈子更是不将这些放在心上,她还有什么苦?她与陌篱多是陌篱用心,她一直都躲在闺中,不愿靠近,若不是陌篱至始至终都不想放弃,她现在还不知道嫁到何处。
上辈子欠了,这辈子又欠,相思只想着婚后可以加倍对陌篱好,这才不负他一片痴心。
随着傍晚到夜幕降临,相思一直坐在喜床上等候陌篱,期间有丫头过来让相思用膳,接着尔东亲自带人抬了热水过来,很明显就是让相思洗漱休息。
相思也不管合不合规矩,反正这府里就她最大,石榴又是个从来不会阻拦的,她安心的吃完洗完,就换了红绸的亵衣躺在被子里打盹,石榴坐在床脚边给相思擦着头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石榴似乎擦好了头发退了出去,接着屋里一片安静,相思的脑袋点了几下枕头,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天折腾的厉害,她早就困了。
迷糊中,一阵凉风吹来,跟着一具温热的身体就贴在了相思的背后,相思揉了揉眼睛,人还不清醒,也因为陌篱经常半夜爬她的床,她也已经习惯,便伸出手抱住陌篱的腰蹭了蹭他的胸膛。
只是这一抱,相思顿了顿,不是棉布的布料,而是真真实实细滑温暖的肌肤。
一阵轻笑,让相思精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