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琛微微一怔,随即浅笑道:“不曾,琛家道中落,流落至皇城,从无婚约。”
凌雪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便道:“你跟我来。”
万俟琛不知她是何意,却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凌雪雁直接带他来到自己的房间,那醒脑提神的香料味道异常清新,一进屋子,便只觉身体被那清新的香味围绕,舒服极了。
她走到书桌前,将那些男子画卷全都移开,抽出一张白纸来。万俟琛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那些画卷上掠过,停在凌雪雁握着白纸的手上,略略疑惑:“公主的意思是?”
“把你的家世背景,年龄资料全都写下来。”
万俟琛微微一怔,却也不问什么,接过白纸道了一句“是”,便欲端过桌上的砚台,凌雪雁却忽而按住他的手臂道:“你就坐这里写。”
万俟琛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凌雪雁将那些画卷全都移开,空出位置来给他,自己则站在一旁,看他写。
他并没有任何迟疑,蘸了墨汁后,左手微微捏住右手的袖口,便缓缓在纸张上书写了起来。
白色的纸张上很快一片密密麻麻,凌雪雁却惊讶地立在原地,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世背景有多震惊人,而是那一手龙飞凤舞又苍劲有力的字。
那字实在是太过好看,她想象不出来,一个沦落在街头,被人打的乞丐,竟然能写写得如此一手大气得好字,尽管在之前,她清晰地知道他优雅的谈吐,但这一刻,不得不说,凌雪雁是真的被震惊到了。
很快,万俟琛便书写完毕,将纸张交给凌雪雁,她这才反应过来,结果纸张看了一眼,他的身世很简单,确如他自己所言,家道中落,如今已无任何亲人,算是孑然一身。
凌雪雁很满意这样的身世,这样身无所系之人,对她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她点了点头,将纸张放到一边,随即道:“你就在这里坐着,不要动。”
万俟琛有些困惑,却并没有说什么,依然照做。
凌雪雁随即又拿了一张空白的纸,然后端了砚台下去,又拿了笔。
将纸在另一张桌子上铺好,她便顺着眼前男子俊逸的眉眼,细细勾勒起来。
万俟琛之前并不知道她要画自己,此刻,见着她一眼再一笔的勾勒,唇角一勾,忽而就露出一个极其清淡儒雅的笑容来,恰巧凌雪雁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微微一怔,旋即心中大喜,忙的将那一丝勾起的唇角成型,直至整张画卷完毕,她看着那样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卷,忍不住满意的勾起一丝笑意。
万俟琛站起身来,因为知道她画完了,原意是想要看一看的,凌雪雁却将画卷一收,连同那张写了他身世背景的资料,匆匆忙忙地便往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他道:“你去忙你的吧,回来跟你说。”
她快速出了门,唤了喜儿,便一路出了府,直奔皇宫而去。
万俟琛在她身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原本纯净到毫无杂质的眸色蓦的就深了下去,他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凝着凌雪雁消失的方向,须臾,这才转身,重新回了书房。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
一番梳洗之后,她早早的便打发了喜儿去休息,自己原本是有些困倦的,可是,当收拾好一切,躺在*上的时候,她却又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今日与皇上争执的事儿。
一想到,她还未跟万俟琛商量这件事,凌雪雁忙的从*上起身,可是,随即又看到天色已晚,大半夜的不合适,不得不重新坐了回来。
但是,人已经起了,此刻俨然是再睡不着了。
她索性便打开房门,出了院子。
原本在只是打算散散步,想想事情的,却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花园之中,而一墙之内,便是万俟琛的住处。
凌雪雁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便朝院内看去,墨色四合之下,什么都瞧不清,反倒是树叶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她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转身便往回走,可是才一转身,人便撞到了一堵肉墙,凌雪雁一下子被撞得额头生痛,待回神,那人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急切道:“公主,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凌雪雁一怔之下抬头,近距离之下,这才看到来人竟是万俟琛。
“你怎么会在这儿?”头实在是痛,也不知道这人的胸膛是不是铁做的,痛死了!
“琛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因为寻常这里并没有人,所以没留意到公主……公主,我给你看看伤吧。”
他说罢,便扣住凌雪雁的手臂,凌雪雁此刻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脑门上,一时竟未留意。
他随即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里,端了蜡烛过来,细细去瞧她的额头。
他样子看起来有些急切,只看了一眼之后,便又迅速将蜡烛放下道:“公主且等一等。”
他迅速去取了药膏来,不由分说地拨开凌雪雁的手,对着她通红一片的地方将药抹开。
他冰凉的指腹触到自己滚烫的额头,凌雪雁顷刻便被惊得后退了几分,万俟琛却只以为她是怕痛一般,动作更轻柔了些道:“都是琛的不是,琛该离公主远一些的。”
其实也就刚刚撞的时候痛,而今已经许久,虽然依旧痛,却已经不碍事了。
凌雪雁的心里到底还是生出几分不自在来,等他擦完,便已经站起身来,微微退离了一步道:“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困了。”
她说罢便往外走,万俟琛却又上前一步道:“琛送公主一程。”
“不必了,这里是公主府又不是别的地方。”凌雪雁说着,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她步子极快,夜色很黑,夜风也有些大,她紧了紧衣襟,直到确定身后那人没有跟上来,这才迎着夜色,微微松了口气。
舒坦下来之后,却又觉得自己太过惊弓之鸟了些,那不过只是一个府中下人,她是公主,下人关心公主是应该的,即便,她并未拿他当过下人。
但是,这样想,心里终于是多了几分安慰,刚刚的那一丝杂乱心绪,这才压了下去。
这样一折腾,回到房间已经半夜了。
后半夜,她睡得很沉,没有丝毫多余的胡思乱想。
第二日醒来,宫里那头已经来了消息,她昨日送去的万俟琛的资料,皇上看过之后,未曾说过什么,因为凌雪雁自己心里还没定下,所以,皇上那头也就没有太多表态。
但是,如果真的选万俟琛的话,凌雪雁觉得,应该是要约法三章的。
她想了一整日,最后还是觉得万俟琛最合适。
左右都是要选一个驸马,万俟琛各方面都能应付得了凌澈,好在凌澈要她嫁人,并没有存什么门当户对,以及任何的政治权利挂钩。
他们相依为命多年,凌澈对她,自然只是希望她找一个疼惜自己的人,得到一个好归宿,自己过得幸福,尤其是,她昔日嫁到燕王府,受尽了那般委屈。
所以,当万俟琛的资料递上去,凌澈那头接下了资料,因为他还要查一查,印证万俟琛手里资料的真实度,一旦确定他确如资料上所说,身世清白普通,到时候,让凌雪雁嫁给他,便没有任何意见了。
如果凌澈那头过了,万俟琛这边自然好说。
他是自己救回来的人,是他说过的,不论做牛做马都愿意跟随自己,那么,让他假意迎娶自己,两人只做名义上的夫妻,待各自找到各自的伴侣之后再分开,也并非什么难事。
既然是自己的人,她要让他答应自己的条件,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凌雪雁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极好,既可以挡住凌澈的逼婚,也可以保住自己心中对那人的感情,一举两得!
这般想着,凌雪雁便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办!
剩下的,便只待凌澈那边的调查结果了。
十日之后,宫里来了消息,是凌澈的传话,内容只有两个字“准了”,旁人对这个自是不懂,凌雪雁听了,却是眉开眼笑。
等打发掉了宫里人,她迅速便让喜儿找来了万俟琛,等到万俟琛来了之后,她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拉着他进了内室。
万俟琛似是有些莫名其妙,温润的面上一派困惑。
凌雪雁确定说话不会被外头的人听到,这才开口道:“我叫你来,是有件事跟你说。”
这两章看似平淡了点,但是别急,重头戏在后面。等下还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