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豆仓发了霉……”
“……”
宁王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一旁紧跟其后的仓粮官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直滚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宁王脚边,“殿下……殿下……”不到最后关头,谁都存着侥幸心理。
查了一整天,最后查下来的结果是,整个苏州府的官仓,约有六成都是霉变的豆、粮,剩下的四成还不敢肯定底部的粮食有没有霉变。
仓粮官早瘫在了地上,而守着粮仓的兵勇有机灵的早悄悄退了出来,一路撒丫子跑到知府衙门前去向苟会元报信去了。
自帐删烧了之后,苟会元见钦差暂时停下了查帐,宁王又不曾追查过冯家大郎之事,一颗吊在半空中的心都落回了腔子里。这两日借口要在府衙处理公务,也不往苏州会馆凑了。哪知道才消停了三日,就出了。
“你说什么?”
那兵勇跪在苟会元脚边,整个人都忍不住要颤抖了:“大人,不好了宁王带着人去查官仓去了,仓里的粮食……粮食……”
苟会元心道:官仓的粮食就算是少了一半又如何,反正此刻没有帐册,只要仓里有粮,难道宁王还能治他的罪不成?
没想到兵勇都要哭出来了:“仓里的粮食有六成都是发霉的……”
“什么?”
苟会元一颗心直往下坠,官仓里的粮食少了他心里有数,要孝敬上面的大人,自然要有银子来源。但按说也不应该发霉啊!
那兵勇见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住了,不得不老实交待:“是庞大人收粮的时候……收了搀了水的粮食……”
苟会元蹭的站了起来,脸色都青了,眸中直透出血色来:“你是说宠有为竟然往官仓里收搀水的粮食?”
兵勇使劲磕头:“大人救命啊!救命啊!”
苟会元颓然朝后倒了下去,“本官救不了你们!”不但救不了,恐怕他连自己都救不了了!
那兵勇溜出去之后,便有人来报与宁王:“有守兵往府衙方向去了。”
宁王往条凳上一坐,面色肃冷:“正好本王不用去寻苟会元,在这里等着他。”
其余官员还在登上梯子逐个粮仓查看,用特制的工具从仓顶戳下去,铲了当间的粮食来瞧可有发霉。
胡府里,邢乐康正在舌灿莲花的与胡厚福讲他新近发现的财路,胡厚福听来听去,不得不在心里佩服做生意的目光。
恐怕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上钩,邢乐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些消息讲给他听的。
“……邢会长这么一说,这官盐倒是个极赚钱的买卖?”
“叫什么邢会长啊?直接叫我邢兄弟就好。你家还有个户部尚书的妹夫,弄个盐引还是手到擒来?容易的很。我要是你啊,就直接去当盐商了。咱们大周朝,茶商药商也没盐商有钱啊!”
胡厚福连连点头,“邢兄弟这话有道理,你想啊,茶叶贵了可以不喝,药只要不生病也不必吃,就这盐,难道一顿饭还能少了它不成?”完全是被他说服了的模样。
“不过我没本钱啊!”
“小弟这里有啊,你先从我这里支一点,弄个盐引来卖盐,等赚了再还我不就得了嘛?”
胡厚福搓脸:“我妹子不许我做生意哩,说是我只会败家,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如跟着她安生过活呢。”完全是落到了最低处一筹莫展心有不甘的模样。
“女人家整日在后院里,能有什么见识?都想着过安生日子,谁出门去赚银子给她们打首饰买衣裳?”邢乐康对此颇不赞同。
他已经花了三日功夫缠着胡厚福了,盼着能说动了胡厚福,下面才好成事。
“是啊,女人家能有什么见识?”忽听得有把妇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帘子打了起来,胡娇从外面走了进来,指着邢乐康的鼻子破口大骂:“姓邢的你猪油蒙了心了?想着坑我家哥哥不成?我没见识,你倒是有见识,我没来之前天天上门来逼债!我家都已经与你交割清楚了还想怎的?”几步上去拿起他喝到一半的茶盏就朝邢乐康砸了过去,半盏热茶都淋到了邢乐康的袍子身上。
胡厚福惊跳了起来,似乎被妹妹这凶悍的模样给吓住了,连连直喊:“妹子妹子……别动手啊有话好好说啊!”
他不劝还好,一劝胡娇似乎更怒,飞起一脚就踹到了邢乐康胸口,饶是邢乐康是个壮年汉子,也觉得胸口巨痛似乎肋骨都要被她一个妇道人家给踹折了,胡厚福忙去拉她,反被妹子扯住了耳朵:“做什么你要护着姓邢的?”
兄妹俩闹成了一团,十分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