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惠别过头,怒道:“阿星!”
谭以星终于站起来,走到谢明江面前:“行了行了,吃吧,火气太大对肝脏不好。”
谢明江吐出两个烟圈。
谭以星端起碗,拿过筷子:“你总不会是要别人喂你才肯吃吧?来,张嘴——”
“谭以星!”谢明江一把挥开他的手,怒目圆睁,声音都气得变了调,“你纯粹恶心我,是不是?!”
他倏地站起来,由于身材高挑,气势立马压了谭以星半截,眼神简直要杀人,连百惠都吓得后退几步。
谭以星不得不抬头看他,耸耸肩,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无奈道——
“你看,我好好地来劝你,你反而要骂我。
谢明江抄起旁边的靠垫,威胁地在谭以星头上挥过:“我不但要骂你,我他妈想抽你!我——”
正说着,手机响了,谢明江不耐烦地接起,直接吼道:“谁!”
对面怔愣,一会儿传出和蔼可亲的笑声:“明江,又跟谁生气呢?”
来电话的是方端,约他七点半在和荣斋吃涮羊肉。
挂了电话,谢明江盯着谭以星看两秒,冷笑道:“算你小子命大,一个电话救了你,不然我抽得你张不开嘴!”
说完,就手把抱枕一扔,绕过沙发,揪起外套消失在门口。
和荣斋晚上生意正好,谢明江进了热火朝天的店面,来到包间,对方端点个头:“来多久了?”
“不久,随便点了菜,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你想添的。”
“不看了。”谢明江朝服务员摆摆手,落座,端起碧螺春,一口气喝掉大半杯。
方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会儿谢明江,等服务员出门,才说——
“怎么,去东京去得不开心?”
谢明江很有倾诉欲,就是不知道如何起这个话头,只能闭嘴沉默。
方端见状,挑了挑眉,不问了,玩起手机。
服务员进来上菜,谢明江终于有了点食欲,打起精神涮肉。
他涮着涮着,余光撇见方端盯着手机在笑,忍不住道:“盯着手机有什么可笑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方端立马抬头,没有驳斥他,而是说:“不可以吗?”
这就八九不离十,板上钉钉的意思。
谢明江静默了会,突然直接道:“只是谈着,还是上手了?”
方端光笑,不吭声。
谢明江懂了:“也对,男人谈恋爱没有干谈不睡的,什么时候领出来看看。”
方端想也不想:“他不行,他非黑即白的,生活的太简单了。”
“看不出来,你对简单生活还挺有向往。”
方端笑笑:“你不也是吗?喜欢纯的,是吧。”
眼见绕到谢明江不想提的那个话题,不想提的那个人,谢明江立马低头认真剥糖蒜。
方端幽幽道:“你想开了没有?”
“想开不想开的,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
“对周卓而言是没什么意义,对你而言,那意义还是挺大的。”方端耐心地往锅里下菜。
谢明江不吭声。
“看来你是没想开。都快一年了,他应该已经忘了,你还没忘掉。”
谢明江拿纸巾擦了擦手,烦躁地说:“去东京又不是转了圈奈何桥,你叫我怎么一下子忘得一干二净?”
眼看要谈崩,方端很迂回地说:“要不让廖铮跟你介绍一个,他认识的人很多。”
“我现在没那个心思。”谢明江呷口茶,“一个谭以星就够我受的了。”
方端抓住了话头:“谭以星是谁?”
谢明江想起谭以星余火就蹭蹭蹭地望脑门上蹿,憋着气道:“谁知道他是谁,爱谁谁!”
“……”方端无语地望了他一下,低头吃菜。
“你知道莫竞航和莫竞骁吗?”谢明江气够了,突然道。
方端头也不抬:“知道。一度在香港声名大振,是中环的商界双子星。”
谢明江面无表情地说:“当年他俩因为一批货和日本籍商人……”
方端放下筷子,皱起眉,“你是在说千田株式会社,神宫寺一郎的儿子?”
谢明江点点头,“你知道神宫寺?那就简单多了,神宫寺死了,我去参加他的葬礼,谭以星是他的私生子。”
方端抿着嘴,半天才说:“原来传言都是真的,我以为这只是神宫寺一郎反扑莫竞航找的一个藉口。神宫寺在会社里有很多股份,他这一出事,谭以星岂不是很麻烦?”
谢明江点点头:“神宫寺的老婆不想给他一分钱,还可能对他动手,不然他也不用从东京跑出来。”
方端摇摇头:“这可是个特别烫手的山芋,抱不好,引火烧身。”
“那都是既定事实了,不说也罢。”谢明江漠然地盯着咕嘟冒泡的铜锅,“问题是我就没见过这么烦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