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恩忙应是,只是他看着青年的背影,莫名觉得伤感。
他下了船,连发出几道讯息,均是联系不到族长,就使出咒术,好不容易听见对面断断续续的飘渺声音,忽觉背后被人重击了一下,登时突出一口鲜血。
他稳住身形,回过头,看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
“哪里来的垃圾!”
顾廷恩一剑击出,将其中一个黑衣人刺了个对穿,且战且退中,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
连他都被阻截,家中会是什么情形?
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躲下,再联系家人时,竟然是连刚才的青年都联系不上了。
“你还不如我,一个人逞什么英雄。”他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顾廷恩试图去联系族长,始终没有回应。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这绝对不正常。
“他在这里吗?”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在找。”那边的人说。
“再拖一拖。”最初说话的那个人说道:“看住他别让他漏什么消息出去。”
顾廷恩听完,隐约知道了什么。无妄海与现世早有协约在先,到了族长这个修为的,轻易不能出来。也就是说,袭击老宅的人修为都在族长之下,找的族长就能救他们,但也是,联系不到修为最高的族长,老宅中的人几乎是必死无疑。
他也已经到了极限。最终他决定孤注一掷分离魂魄,当真正感觉自己联系到族长的时候,顾廷恩长舒了一口气。
他仍然尽力躲着敌人的追捕。
半夜,顾廷恩来到一座城中,看见一座旅馆房间灯还亮着,过去开了一个房间。
过了两个小时,旅店老板拿着刀进来了。
他睁开眼,抓住了这个上次杀了他的凶手的脖子,拧断。
“我知道,上次我没能救他们。”
似是轻嘲般,他叹息道。
。
“你父亲要过来。”袁之川听见他母亲这么说的时候,僵了一下。
“好的。”他回答之后退了出去。
他的母亲是他父亲的第二个妾,在他父亲心中,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应该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吧。不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会说,是是是对对对好好好,不仅是她自己说,还要拉着他一起说。
他不说,就是不听话不懂事。
袁之川打从记事以来就过着这样的日子,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十三岁那年进了学里之后,遇见一个好师傅,他才知道‘人格’两个字怎么写,他不是谁的附庸,没有必要为了别人开心与否委屈自己。
只可惜,那个师傅只带了他一段时间就离开了。
他心里明白过来,就再也不能无怨无悔的跟着他母亲做应声虫,他母亲逼他一次,他心里就更恨一点,只是他没办法反抗,就学会了装,表面看上去细致妥贴,实际上心里根本不在乎。要是顺手,坑对方一把更好。
他一直是这样的。
晚上父亲果然过来了。
“听说你和横州吵起来了?”他父亲问。
母亲的笑脸在脸上停滞了一下,赶忙道:“我晚些带着他去道歉。”
果然是这样的。他觉得窒息。
反抗也不是没有过的,比如有时候,他会为自己辩解两句:“是他先说我……”
这时候他母亲就会拦住他:“你是弟弟,要尊敬兄长,怎能这么不讲礼数。”
是了果然是这样的,要是换了比他小的,母亲就会说,你是兄长,要让着弟弟,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通通需要谦让,唯独他是最卑微的一个。
父亲果然不在意,随意嗯了一声,道:“下个月祖母寿辰,你姐姐说你要做什么?”
他听了这句话,想起那几个人对他的侮辱,心头火起,正要说什么,就听他母亲说:“大姑娘说的主意肯定是好的,我们就这样好好准备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母亲却谄媚的笑了笑,打发他出去。
小时候,他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父亲就说这胎想要个女儿,母亲知道了,生下他之后就把他当女孩养着。养到四岁,直到父亲看不下去为止。这件事被他的兄弟姐妹嘲笑了十几年,不是兄弟姐妹间亲昵的玩笑,是满怀恶意的那种。
他一直知道,他母亲也知道,可是这又怎么样呢,在祖母寿宴上,他姐姐提出让他穿女装,他母亲还是一口答应了。
这一次,他没再试图与母亲争辩,只抛下了一个失望的眼神,离去。
到了寿宴那天。
一众宾客间,袁之川穿着件正常的衣服,毫不引人注目。
“你不是说要让我们看个好笑的笑话吗?”姐姐的女伴对他努嘴。
姐姐不悦道:“他长本事了。”说完一笑:“就他那个母亲在,有他好看的。”
“笑话,有啊。”袁之川走过来,对她们一笑,说:“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话音未落,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剑,狠狠刺穿了他姐姐的胸膛!
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去试探着摸了一下姐姐的鼻息,终于心满意足般说:“这次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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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们不同,罗非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