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呢?”
“我得在这守着这几位贵客。”她说完,对罗非道:“不论你们是什么来历,今日只求你们莫要插手,当给我顾家一个面子,招待不周之处,改日再道歉。”
罗非不答,他问清寂与袁之川:“你们觉得呢?”
清寂回答:“那个人心术不正,不可与之为伍。”
袁之川道:“我估计又要说你不爱听的了——就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楚寒生乐了:“你不是天天穿女装吗,为什么要生气。”
他这是习惯性的抬杠,见袁之川真的有点想发火,他举手投降:“不开玩笑了,别忘了我是个警察,除暴安良是责任,我怎么可能和动不动就想灭人全家的恐怖分子当队友。——罗非,你说呢?”
罗非道:“我拿不准。”
他解释补充:“我是说以存活为第一要务,我拿不准要不要和他合作。他现在拿出来的所有筹码,完全不够支持他那迷一样的自信。”
“所以,顾太太。”他说:“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少数服从多数,我们决定一起帮你……打爆他的狗头。”
袁之川:“……哥你讲冷笑话能不能分分场合……”
陈珩一声冷笑。
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向后退了一步,取出一只笛子吹了起来。
带着蜘蛛的怪人一声呼啸,蜘蛛从腹部抽出一根蛛丝,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黏过去。楚寒生一枪射出,竟然将蛛丝打断了。
大蜘蛛落在地上,愤怒的一声鸣叫。
楚寒生再度摆好姿势,用枪指着他。
气氛肃然。
远处不断传来痛呼与惨叫,夜色渐渐降临,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有的几点橘色的灯笼如血,发着幽寂的光。
顾太太的脸掩在夜幕里,半明半暗,看不清神色。她扬声道:“诸位,今日顾家大敌当前,让他们闯进顾家,是妾身之罪。然,事已至此,若是退却,就是错上加错,只愿诸位与我一起,等老爷回来。”
她背后的顾家家丁没有一人退却。
大蜘蛛后背的脓包出裂开,一群小蜘蛛爬了出来。顾家家丁中的一人手中微光闪过,转瞬他身前爆出一大片火光,将那群小蜘蛛烧了个干净,地上传来一阵焦香味。
大蜘蛛停在原地,背后不断的长出小蜘蛛,一个顾家家丁试图趁着它不能动弹过去把他杀死,却被蜘蛛尖利的足刺了个对穿。
血腥味飘散开。
背对着血腥气,陈珩吹着笛子,慢慢朝祠堂内走去。寒光一闪,是清寂的剑,劈了过去。那人身上闪过个弧形,将剑光挡住,消弥无形。
朦胧月下,杀戮成了唯一的主题。罗非不知道他是不是该有点庆幸,他刚才差点杀了一个人,但失败了,那个人没有死。
陈珩依旧在一步一步走着,尽管他走的很慢。
“母亲。”一个细微的声音如同呓语,传到了顾太太耳朵里。说话的人是她的女儿顾嫣。
少女狼狈的,慢慢从小路尽头走来。
“哥哥死了,”顾嫣说:“他叫钟叔带我走,我不愿意,要是我的哥哥和母亲都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太太愣在原地。
“嫣儿,你走!”她说:“你别不懂事,母亲可以和顾家一起死,你不行,这不干你的事!”
随着顾太太凄厉的声音,祠堂里的法器陡然大亮,将陈珩弹了出去,他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与这个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顾嫣倒地的声音。一只小蜘蛛爬上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嫣儿!”顾太太大声道。
这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在每一个人心上。
可在别的一些人听来,这代表的不仅是一个母亲的痛苦,还有决战到来前的信号。
一双儿女都死了,如果顾太太是主导这个世界的鬼,那她狂化在即。
之于陈珩一方来说,这个时刻来的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拿到顾家祠堂里的法器,而对于顾太太友好的罗非一方来说,这是胜利的曙光。
林中风声作响,罗非下手凌厉,他手下的符篆化作疾风,划破了一个人的脖子。
这次他没有再失手,那个人死了。
陈珩眼神微冷。他从地上爬起来,又咳嗽了几声,抓过他的笛子。他没有吹,笛子自己发出一声鸣叫,随着这个声音,刚刚死去的顾嫣身上有什么东西飘了出来。
“你敢抢我儿精血!”顾太太呲目欲裂。
陈珩对这个声音充耳不闻,含有顾家血脉的精血从少女身上飘出,附在了笛子上。
他本来不愿意用这一招。在整个无妄海出了名的法器,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蒙骗,太容易反噬,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了。
他手拿着笛子,再次像祠堂里走去时,容易了很多。
没有什么东西再拦着他了。
仿佛有默契一般,几方人都停了手,唯有顾太太踉踉跄跄上前,抱住了女儿死去的尸体。
“你怎么那么傻……”她给女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怎么不想想你的母亲呢,你死了,母亲要怎么活……”
顾太太喷出一口血,是怒极攻心。
“我们不拦着他?”清寂仿佛有点不安。
“不需要。”说话的不是罗非,而是楚寒生:“顾太太都没有说话,我们更不需要着急。她一直笃定这件法器不能被拿走,必然有她的理由。”
罗非投出了一个赞许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