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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投珠 作者:北南

    笑闹了几句,找冰块的姜廷恩终于跑回来,却空着手说:“师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

    参加丧事儿就够不喜庆了,还带回来一个?带什么?丁汉白骂了一句,姜廷恩委屈地立在一盆富贵竹旁边:“真的,就在前厅呢!”

    丁汉白长腿迈下台阶,跑出小院去前院看。大客厅开着门,厚地毯在夏天显得闷热,不过新换的白玉摆件透着凉爽。

    丁延寿正和姜漱柳说话,没注意到儿子跑进来。丁汉白也不叫人,一眼就看见客厅中央站着个男孩子。

    那男孩子也打量他,目光怯怯的。

    丁汉白头疼,怎么真带回来一个?家里人丁挺兴旺了,他爸还从扬州拐回来一人口,南蛮子进北方院,格格不入。

    他走到人家面前,问:“您哪位?”

    丁延寿总算抬头:“这是纪师父的徒弟,以后就来咱们家了,又浑又倔的都收敛点,别让我瞧见欺负人。”

    丁汉白面不改色:“你叫什么名儿?”

    那男孩儿叫他盯得不敢眨眼:“纪慎语,谨言慎语的慎语。”

    好端端来个外人,当徒弟还是当儿子?兄弟几个各自猜想,但不敢在丁延寿面前露出不满,丁汉白最擅长惹事儿,直接说人家名字难听,而后又问:“爸,你收他当徒弟了?”

    丁延寿点头:“对,以后慎语就排名第五,是你们的师弟。”

    纪慎语犹豫着要不要喊一句“师哥”。

    不料丁汉白看着他:“小纪,当徒弟的都另外给个名儿,我头回见你这么白净透光的脸蛋儿,干脆就叫……纪珍珠?”

    纪慎语刚没了恩师,又刚认了新师父,他站在陌生的房子里面对着一堆陌生的人,分不清别人是高兴还是嫌弃。

    日光灼人,丁汉白的笑容灼眼,他点点头,只好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庭成员较多,帮大家理一理——延寿淑柳生汉白,照顾采薇养慎语;二叔厚康没老婆,尔和可愈跟爹过;廷恩放学常来玩,别人堂亲他表亲;主任张寅好小气,芳许活在台词里。(另外,故事应该是三十年前,没现在那么先进,其他以后想到再说明。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夜晚。)

    第2章 翡翠换黄金。

    家里突然多一口人,这不是小事儿。

    可无论如何人已经带回来了,总不能又撵回去。

    大客厅冲着门的位置是一双圈椅,左边那一半是沙发电视,右边那一半是吃饭的大圆桌,丁汉白给人家起完名字就在沙发上一歪,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他如同一个带头人,既然态度清晰,那另外三个兄弟便跟着做。丁尔和随便找个由头闪回东院,丁可愈站在沙发后面跟着看电视,姜廷恩年纪小坐不住,一会儿蹿出去,一会儿又蹦进来。

    没一个搭理纪慎语。

    纪慎语踩着厚实的地毯直发慌,后背不停沁着汗水,他第一次来北方,以为北方的夏天很凉快,没想到也那么热。

    独自杵着,动不敢动,觉出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于是汗流得更厉害。

    丁延寿和姜漱柳向来恩爱,隔了一周没见有说不完的话,而纪慎语甚至都没喘着气,太过安静,以至于他们俩把人都给忘了。

    直到姜廷恩从外面跑进来,大呼小叫的:“姑父!门口那几只大箱子都是你带回来的啊?!”

    纪慎语的反应先于所有人,他回头看了姜廷恩一眼,然后转回来看丁延寿。丁延寿用手掌冲着他,说:“都是慎语的,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帮忙搬一下。”

    姜漱柳犹豫着:“搬到——”

    丁汉白的右眼皮纵了两下,听见丁延寿说:“搬汉白院子里,就住正屋隔壁那间。”

    幸灾乐祸的笑声响起来,丁汉白一拳砸在丁可愈腰上,他想抗议两句,可只有他的院子里空着两间屋。起身绕过沙发,一步步踩着地板迫近,他行至纪慎语面前,无奈又嫌弃地说:“走吧,五师弟。”

    纪慎语带着满鬓汗珠跟丁汉白出屋,因为紧张而加重呼吸,他的几口大箱子锁好放在大门内,这让其他人更加不高兴。

    丁可愈插着腰:“大姑娘出嫁也没这么多东西吧。”

    丁汉白用鞋尖踢踢,纪慎语急出声:“别动!”

    兄弟三人微愣,同时觑纪慎语一眼,丁汉白揣起裤兜,好整以暇地立定:“光我别动?我觉得都别动了,你自己搬吧。”

    纪慎语为刚才急吼吼的态度道歉:“里面的东西不禁磕,我一时着急,师哥别跟我计较。”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纪慎语此刻蹙着眉一脸难色,也叫丁汉白有点发不出火。下马威点到为止,他招手让丁可愈和姜廷恩搬一口,他和纪慎语合力搬一口,来回两趟把几口箱子全搬回小院。

    丁汉白独自居住的小院布满绿植,后砌的一道灰墙挖着扇拱门,北屋三间,两卧室一书房,南屋两间,打通后放料和机器。虽然屋子不少,但都不算大,三口大箱子堵在门口满满当当。

    姜廷恩擦着汗说:“这么大的箱子搬进去怎么放啊?”

    纪慎语往屋内观望:“靠着墙行吗?”

    “不行。”丁汉白拍裤腿蹭的尘土,“你住这儿,不等于这儿就是你的地盘,仨箱子塞进去难看死了,开箱留的留,扔的扔,别想弄一屋破烂儿占地方。”

    纪慎语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脸通红:“我没破烂儿,都有用。”

    丁汉白也是个娇惯大的,最烦别人与他跟红顶白:“你个小南蛮子和谁顶嘴呢?”说完不再帮忙,洗把脸就走,姜廷恩和丁可愈就是俩狗腿子,跟着走到小院门口。

    丁汉白故意说:“叫上老二,咱们师兄弟去追凤楼吃午饭。”

    丁可愈开心道:“大哥,我早就馋那儿的上汤鱿鱼须了!”

    “吃什么鱿鱼啊。”丁汉白回眸往屋门口瞧,“今天吃扬州炒饭!”

    正午热气升腾,纪慎语守着三口大木箱立在台阶上,他能进屋吗?可是还没得到丁汉白的允许,万一挪了椅子碰了杯子,丁汉白回来后找茬怎么办?

    他从恩师病危就伺候着,前一阵忙活丧事几乎没吃过、没睡过,三两遭伤心事接踵而至,眼下跟着丁延寿奔波回来,在完全陌生的城市没安身、没定心,此刻立在日头下哪也不敢去,询问又怕添麻烦,疲惫心焦间差点栽下台阶。

    姜采薇来时就见纪慎语惶惶然地站着,脸蛋儿红扑扑,里层的头发都汗湿了。

    她快步过去给纪慎语擦汗,说:“我是汉白的小姨,姐夫离开好几天,刚才去店里了,我姐去给你买日用品和新被子,你怎么傻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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