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姚氏便抱着林妙妙去了知辉院。
林妙妙昨儿听了太多八卦,兴奋到大半夜才进入梦乡,姚氏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时她睡得正香,洗漱穿衣都是晕晕乎乎的,一直到临近知辉院的大门,才被姚氏给强行摁醒。
一走过传堂,林妙妙便闻到了一股清丽的竹香,老太太的前院很大,却除了竹子没再栽种其它,曾有人提议竹子太过朴素,不若移了种些别的,老太太舍不得,说是她宝贝儿子种的。
这宝贝儿子不是别人,正是林妙妙的父亲林崇。
在父亲出世前,老太太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按理说不该如此娇惯幺儿,外人不知道的是,老太太这一胎原本怀了两个,一男一女,龙凤呈祥,儿子先出来的,等到生女儿时,老太太突然晕厥,再醒来,女儿已经在肚子里活活闷死了。
老太太之所以如此宝贝父亲、又曾如此善待林侧妃,多少都与这胎死腹中的女儿有点关系。
而作为父亲的女儿,她眉眼与父亲最像、也与那早夭的孩子最像,每每老太太看了她,都觉得是女儿活过来了,故而待她之盛宠,在孙女儿中属头一份。
母女俩行至门口,荣妈妈笑着打了帘子:“三太太、三小姐来了。”
姚氏点了点头,牵着林妙妙的手进了屋。
正对着门的方向是一扇立地型海南黄花梨木屏风隔断,中间镶嵌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淡黄色琉璃石,石中又以水墨画做了工艺,一眼看去,犹如一副立体的烟雨江南景观。
绕过屏风,便到了老太太平日里休闲会客的暖阁,墙上挂的全是数百年前的大师真迹,随便一副,价值千金。
脚下踩的是大食国易来的鹅黄色窗凌花羊毛毯,色泽鲜亮,软如云朵。
“是不是妙姐儿来了?”
思量间,暖阁内传来老太太急切又喜悦的声音,林妙妙眼睛一亮,看向姚氏,姚氏微微一笑,拍拍女儿的肩膀,“去吧。”
林妙妙迈着小短腿儿奔进了里屋。
老太太端坐在炕上,穿一件褐色蝠纹大长袄,从领口到腋下,斜斜地扣着福禄无疆四个字形盘扣,面含笑容,精神奕奕,见到那朝自己奔来的小身影,等不及对方行礼,便将人抱到了腿上:“快让祖母看看,是不是真的好利索了?瞧这小脸都瘦的……”
林妙妙往老太太怀里一歪,甜甜地唤了声“祖母”。
老太太的心都要化了。
姚氏走进来,给老太太行了一礼:“娘。”
老太太心情不错,点头道:“你也坐吧,这几天辛苦你了,又要忙家里的事,又要照看姐儿。若实在忙不过来,与我说一声,我让冬梅到姐儿屋里去。”
冬梅是老太太最得力的丫鬟,照顾老太太长达七年之久,至今未嫁,深受老太太器重,能提出把冬梅让给林妙妙,可见老太太有多疼林妙妙了。
姚氏忙道:“不必麻烦冬梅,人我已经挑好了,这几天便会送来。”
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约莫是不许将就,要么是个顶好的,要么就冬梅,姚氏连连保证,说届时丫鬟到了,先让老太太过目,觉着合适再放到林妙妙身边,老太太方才作罢。
又聊了几句,郭氏、崔氏前来请安了,林妙妙的两个堂哥、两个堂姐以及裴琅全都早早地去上学了,只剩一个三岁的媛姐儿,奈何赖在被窝里没起来。
“娘。”
“娘。”
二人给老太太行了礼。
林妙妙起唤了大伯娘、二伯娘。
老太太问了崔氏身子如何,可有害喜反应,崔氏笑着摇头:“这一胎省心,跟没怀似的。”
老太太让人传了膳,见三位儿媳都站着,招了招手:“别站着了,都坐下来吃吧。”
三人方坐下了。
林妙妙爱吃包子,却从不吃里头的肉馅儿,姚氏把肉馅挑出来,包子皮放到了林妙妙碗里。
对面的崔氏给姚氏使了个眼色:老太太没问寺庙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