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挚一张脸都扭曲了,看起来甚至是狰狞。
琅琊长公主才不怕他,她可是带了打手来的,这混账要是敢动手,她就撕了他。
萧挚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咬牙愤恨道,“既然姑姑不欢迎我们,那侄子告退。”
琅琊长公主冷笑连连,“之前还赖着不走现在就要走了,怎么,怕我弄死这孽种。”
万尔蓉大惊失色,猛地抱住肚子。
萧挚下意识张开手拦在万尔蓉面前。
两人还真怕!
琅琊长公主被气笑了,伸手点点两人,“赶紧给我滚!”
萧挚立马扶着万尔蓉向外走,好似被恶鬼追,走出十米,独自一人折回来,红着脸吭吭哧哧半天,伸手要银子。
琅琊长公主讽刺,“就不怕我给的银子有毒!”
萧挚涨红了脸,很想甩袖离开,可他真没钱了,况且万尔蓉母子也需要银子养身体。
最终琅琊长公主还是没给银子,她把这两货塞到西郊山庄了。依着她,是万万不会让万尔蓉把孩子生下来,女孩还好,要是男孩,那就是乱家之祸胎。这两个不要脸的真能谋划王位,那可是世袭罔替的王爵。
可这到底不是她的血脉,她不能越俎代庖。把两人扣下后,她立即给二哥武成王写信,把情况讲明了。
琅琊长公主被两个脑残气得心气不顺,决定去看看又香又软的外孙女转换转换心情。
镇国公府门房见到公主辇轿习以为常,琅琊长公主爱女如命,三五不时就要来看女儿和外孙,等五姑娘落地,几乎每天都要来看一眼。只能说幸好姜郑两家交情好,否则哪个婆家受得了。
姜瑶光正醒着,一张脸都是臭的,任谁经历了被围观换尿布过程,脸色都不会好看。
琅琊长公主先抱着小外孙女亲了一口才问,“我们小长生这是怎么了,跟个小老头似的,谁惹你不高兴了,外祖母替你教训他。”
所有围观党都惹我不高兴了,奈何姜瑶光有口不能言,心塞至极!
“不就是换块尿布吗?”淑阳郡主笑,“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每回换好尿布就这德行。”
“是不是几个丫头弄疼她了,要么是尿布磨着她了。”琅琊长公主顺手摸了下姜瑶光屁股,试了试手感,料子摸着还行啊!
“不能啊,阿勋就是她们伺候的,用的料子也是同一种。”
琅琊长公主道,“女孩娇嫩哪是臭小子能比的,我那有几匹西域来的细棉,原想留着给她做里衣穿的,回头让人裁了给她做尿布试试,看看还闹不闹。”
淑阳郡主忙道,“那料子做尿布糟蹋了,留着您和阿爹用才是正理。”点了点姜瑶光的小鼻子,“估摸着她也是还不习惯,惯了就好。”
琅琊长公主不乐意了,“给我外孙女用怎么就糟蹋了,不就几匹布嘛!”当下就让人回去拿。
淑阳无奈,抓着姜瑶光的手轻轻的摇了摇,“你外祖母这么疼你,长大后你可要好好孝敬她!”
姜瑶光颇有点不好意思,很努力的点了点头。
虽然动作幅度极小,一颗心全系于她身的,琅琊长公主母女照样发现了,两个女人就跟发现新大陆的似的,高兴坏了。
一个说,不会是凑巧吧,她懂什么?
另一个说,我乖孙就是聪明。
逗弄了一会儿外孙女,琅琊长公主心情好转。
淑阳郡主早就发觉不对劲,遂问,“阿娘刚来时脸色不对,是家里出事了?”
琅琊长公主原不想拿这等腌臜事污了女儿的耳,可又怕她胡思乱想,便道,“萧挚来了,万氏怀孕了!叫我给关在山庄里,等着你小舅处置。”
淑阳郡主笃定,“小舅舅必然容不下她生子,生下来当笑柄嘛!”把女儿的丫鬟纳为妾不算,还生了孩子,萧棠还要不要做人,武成王府还要不要见人。
姜瑶光惊呆了,这两家伙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让她温温柔柔的美娘亲这么凶残。
“依你小舅舅脾气差不离了,只是到时候有的折腾。”这说的就是萧挚了,他还不得炸,伤在儿身痛在娘心,萧挚再不争气,也是亲生的。
淑阳郡主撇嘴,“只要万氏不死,他且死不了,小舅对他的父子之情也就剩只要他不死就成。”又长叹一声,“可是阿璟怎么办?” 武成王因为陈年旧伤身体并不好,否则也不会一直待在江南休养,待他驾鹤西去,萧璟还不得被萧挚拿孝道压得死死的。
这是得怎样的奇葩,连亲爹都嫌弃成这样,听得没头没尾的姜瑶光好奇死了,盼着两位女壮士再多说点,好让她明白前因后果。
天不遂人愿,两位女士结束了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
似乎感觉到姜瑶光的怨念,琅琊长公主低头瞧她,姜瑶光奉送一枚笑脸。
琅琊长公主弯了嘴角,摩了摩她的脸,“今儿我进宫,把胡氏那事揭过去了,可陛下却提了长生。”
“提她什么了,”猛地,淑阳郡主脸色大变,颤着声儿道,“阿杞?”
琅琊长公主忧心忡忡的点头,又安慰,“我和陛下说明白了,他也没再说下去。可我瞧着,他真有这个心思,现在是还没下决定,可日后要是出点意外,保不齐就成真了。我是万万不舍得长生进那吃人的地方,好好的女孩一旦进了那地,不是面目全非就是成了白骨。”
淑阳郡主心惊肉跳,竭力平着声音道,“京中闺秀何其多,长生可比阿杞小了四岁。”
“才四岁而已,闺秀是多,然抛开皇家,家世比她好的,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琅琊长公主拍着女儿的手,“我想着给她定门亲事。”
淑阳郡主为难,姜瑶光才多大,注定男方也不会多大,这么小点年纪,哪看得出好歹,要是个坑货怎么办?萧挚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华氏还是他姨表妹呢,不照样生生被气死。
“阿谨你觉得如何?”郑谨,琅琊长公主的独孙,年方四岁。
信息量略大,被震傻的姜瑶光反应过来,不管是谁,都是近亲结婚啊,不成,绝逼不能答应啊!姜瑶光急坏了,正想发声打断,被一口口水呛了个正着,咳得惊天动地,成功把两位女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她就被安抚着睡着了,对后事一无所知。
不管她之后如何专注‘偷听’,二人再没提起过,这是谈崩了还是谈妥了呢?姜瑶光只恨不能问上一问,挠心挠肝的急。
☆、亲爹回来
金老夫人左手戴一指宽的绕花金镯,右手佩俩镶着祖母绿的金戒,耳著金环,就连衣裳上的图案都是用金丝银线织就而成,整个儿金光闪闪地坐在椅子上翘首以盼,透着股兴奋劲。今天她大孙子要回来,而且是打了胜仗回来。金老夫人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得意,她儿子有本事,孙子也有本事,这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心情一好,连带着看向淑阳郡主的神色也温和多了,虽然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害她白高兴一场,好歹还给她生了三个聪明伶俐的大曾孙不是。比胡氏那个只开花不结果的中用多了。
金老夫人这般重男轻女,缘由可追溯到金老爹那会儿。
金老夫人闺名等弟,在家行四,上面三个姐姐,下面三个妹妹,七姐妹不是盼弟就是招弟,引弟,金家二老那点企图全在这名上了。为了生儿子,七姐妹卖的卖,丢的丢,死的死,等大胖儿子落地,上面只剩下两个姐姐,当牛做马的姐姐。
打小金老夫人过的就是弟弟吃肉,父母喝汤,姐妹俩咽着口水干家务的日子。哪怕金家条件还不错,金老爹在镇上酒楼做大厨,偶尔还到十里八乡掌勺置办酒席,时不时就能带点好菜回来。
金家就有一个怪现象,金家父母连带儿子都吃的满面红光珠圆玉润,两个女儿饿得皮包骨头。
在家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的金老夫人,十四岁嫁给了姜老太爷,也没时来运转。难伺候的后娘婆婆,偏心眼儿的公公,掐尖要强的妯娌,事儿妈的小姑子,愚孝的丈夫,都给她遇上了。在三个弟媳都生了好几个儿子的情况下,只生了两个女儿的金老夫人吃饭都只能窝在厨房。
转机就在镇国公出生后,后娘婆婆和偏心眼公公赶集遇上泥石流死了。嘴碎的人说镇国公命硬克亲,金老夫人却觉得果然儿子才是福星,不见金老爹就是在她弟弟出生之后突然开窍,厨艺突飞猛涨,当上主厨的。
没了父母,族里长辈做主兄弟几个均分了家业。姜老太爷虽木讷懦弱了点但是吃苦耐劳,种田是把好手,之前家里脏活累活全是他干的,十几亩地赖他盘活。几个弟弟上门打秋风也被雄起的姜老太爷打回去了,他且得养儿子不是。金老夫人家务农活一把抓,没了趴在身上的寄生虫,小日子迅速红火起来。
在金老夫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儿子的功劳,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哪怕前头两个女儿都没养住,也没对仅剩下的小女儿看重几分。要不是姜氏兄弟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照顾幼妹,估摸着小女儿也和两个姐姐似的夭折了。
随着两个儿子越大越出息,金老夫人母凭子贵做了人上人,更加坚定了男儿才中用的信念,男孩可以建功立业,可以生孙,孙再生子,延绵富贵。女儿有什么用,都是赔钱货讨债鬼。
金老夫人望着窝在淑阳郡主怀里的姜劭勋笑容慈爱。
兴奋的姜劭勋仰着脑袋,“阿爹怎么还不回来?大哥二哥怎么还不下学?”皇帝要带着大公子接见凯旋而归的将领,遂他放假。
淑阳郡主笑,“哪儿有这么快的,这个点估摸着也就是刚进了金銮殿。”又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哥哥们还要上课,以为都跟你这么好命。”两个大儿子的西席是废了镇国公不少心血请来的,出了名的规矩严明,遂并没有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