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这个时候,韩元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终于!这果然是有缘故的。
要这个时候,她才能沉下心来想,这把剑,绝对不是巧合,它出现的时间点太凑巧了,结合这一世的线索,真相几乎要呼之欲出了。
真相的前提就是如程安澜那样,假设常小柏的身世有蹊跷,这把剑的另外一部分相同的,正是在常小柏手里,而常小柏知道自己身世蹊跷,也知道自己手里这把剑的重要性,所以她在韩元蝶这里看到这把剑,就失态了。
她想方设法的追问这把剑的来源,失态的连韩元蝶这样毫无预备的人都发现了不对劲,可见重要了,如果不是常小柏的失态,韩元蝶还不会觉得此事蹊跷。
然后同样知道这把剑重要性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大太太了,她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大太太自然很快就看到了韩元蝶手里的这张花样子,上一世他们在婚前不认得,程安澜并没有把这把剑弄出来给韩元蝶的,应该还是在大太太手里,所以大太太当然知道,这花样子的唯一来源,就是常小柏处了。
韩元蝶知道了常小柏,知道了这把剑,顿时叫大太太惶惶不可终日,认为韩元蝶在调查她的秘密,在这个秘密暴露之前,她先下了手。
值得杀人的秘密,肯定不是小秘密,后宅能有多少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呢?韩元蝶想,那就是跟血脉有关了。
程安澜那犀利的直觉,简直仿佛野兽。
不过,常小柏的长相也太像程家姑娘了,像的叫人都忍不住要怀疑一下。加上年纪,就更加可疑,要不然,此事实在很难联想到这上面去。
韩元蝶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把这个推论想了一遍又一遍,那花样子,自己接过来之后,在桌子上放了很久,才描了送过去,期间,大太太作为婆母,没有进她的屋子,有事只打发人叫她,但是大太太跟前的人来过。
魏嬷嬷……
韩元蝶闭着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也来过的。这个时候韩元蝶心中出奇的空明,仔细的回想,总算想起一点儿蛛丝马迹,她来过两回,不仅在门口,还走进来过。
魏嬷嬷是从大太太娘家陪嫁过来的人,一直在她跟前伺候,二十年来,只有她是从头到尾在大太太跟前伺候过来的,如果大太太跟前也有人知道这件事,那就是魏嬷嬷了。
应该没有更加符合,更有可能的推论了吧,韩元蝶觉得,如果不是这样严重的大事,实在是犯不着下手杀人的,而且还杀的如此仓促,如此露骨,以至于程安澜回来后很轻易的就查到了自己身死的缘故。
如今唯一难以推断的就是程三太太在这件事上到底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程三太太肯定知道这花样有问题,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查出来确实的事情,还是拿过来试探他们这一房的,这一点,已经无证可考了。
而且,现在这件事,无论如何,是扯不到程三太太身上去。
韩元蝶想了想,便放弃了思考这个,只是她心中非常认真的把程三太太作为十分需要防范的人。
不管如何,最后这一环扣上了,前世之事,终于有了头绪,找到了症结所在,她终于去了一块心病,一块沉甸甸的搁在自己心上的阴影,韩元蝶觉得出气都轻松舒服了许多,连大太太都不再显得那么面目可憎了。
因为她现在不再是在暗处阴险的窥视自己,随时可能给自己一刀的人,而是再无秘密,很快就可以解决掉,自己能够报仇的人,真是进了一大步了!
总算可以轻松的嫁给程安澜了!韩元蝶这一晚睡觉都觉得香甜的多。
第100章
第二日,韩元蝶绝早就醒了,迫不及待的要去找程安澜。程安澜出城去了,韩元蝶打发人去找他,居然是个这样的消息,韩元蝶瘪瘪嘴,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等着。
到了午间,程安澜就回来了,而且是一径到的韩家。
对于年仅二十,就由朝廷下旨封为伯爷的准女婿,承爵后依然这样殷勤,王慧兰实在非常满意。
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王慧兰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听说昨儿在程家,她又惹了事,还是未来夫家的亲戚,王慧兰就有十分无法可施的感觉,女儿就是还小的时候就不听话,何况如今,再没办法教了,幸好有人肯接手。
女孩子要个贞静贤淑的名声,最大的好处,那是找个好婆家,至于婚后的名声,那是为了在夫家日子好过些,如今王慧兰哪里还管得了她在夫家的名声,现在有人肯要,还是这样出息的孩子,就谢天谢地了。
是以程安澜上门,王慧兰十分欢喜,简直当自己亲儿子一般,嘘寒问暖,知道程安澜一早出城刚回来,还没用饭,就又忙忙的打发人去吩咐厨房:“把今儿一早送来的新鲜东西做了来给程将军用,先上两盘点心!”
程安澜在韩家看着大约是最恭敬的样子,笑道:“多谢伯母,只是刚才我听说一早圆圆就打发人找了我两回,或许有什么要紧事,我先去看看圆圆去。”
“她能有什么事。”在王慧兰心里,圆圆不过是个孩子,能有什么事呢,不过转念一想,就笑道:“你先过去吧,她那屋里也暖和,我叫人给你送过去吧。”
程安澜毫不逊让,笑一笑:“有劳伯母了。”
果然就毫不认生的去了韩元蝶屋里。
韩元蝶见到他第一句话:“我又做梦了。”
这是只有两人才明白的意思,程安澜顿时脸色一肃,低声道:“梦见什么了?”
韩元蝶脸色雪白:“大太太、常姑娘。”
“我正要跟你说。”程安澜听到是这个,反倒松了一口气:“昨日我就在家里找了当年就在府里伺候的人问了,大太太养二弟的时候,正有一个稳婆姓常。”
两人对看一眼,都明白这件事关系到什么。
程安澜道:“当日那一家旁边的邻居街坊都问过了,邱大嫂子搬走的那一年,家里确实有亲戚住着,虽不大出来,少见人,但听说那家的娘子是有了身孕的。生产的时候大约是十月中,刚穿夹衣的时候,都听见过孩子哭。”
邱大嫂子便是常小柏的姑母常氏,而程安起是十月底的生辰。
“那多半是了。”韩元蝶喃喃自语,虽然昨日自己再三推论过,觉得这样最有可能,可到底并无证据,几乎都是猜测,实在很难说确实。
今日程安澜打听到的这两点,虽然算是加强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只是没有找到邱大嫂子,却依然缺乏真正的真凭实据。
依然不敢说此事板上钉钉。
不过程安澜如今笃信韩元蝶的梦,问她:“你梦里看到些什么?”
韩元蝶正踌躇呢,这没凭没据的,这件事要怎么办才好,听程安澜这样一问,她突然又一次福至心灵,道:“还看到一个人,魏嬷嬷。”
程安澜眉峰微微一沉,然后就舒展开了,点头道:“不错,还有她!”
如果真有那样的事,绝对不是大太太一个人就能干成的,她跟前伺候的人绝对是出了力的,而魏嬷嬷一直贴身服侍大太太,不可能不知情。
不过就算如此,要怎么样揭穿这件事呢?
混淆自己父亲的血脉,程安澜绝对不能忍,而因为自己可能知情,居然下毒手,不仅害了自己,还连带的害了程安澜,韩元蝶一想起上一世,同样不能忍。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一种可能,便是拿不出有足够说服力,让人一看就明白的东西来,那也不能放过。
程安澜沉声道:“既然十拿九稳,那还是值得冒个险的。我想……”
韩元蝶也沉吟着,几乎是和程安澜同时说:“我有个办法,不知道是不是行得通。”
“嗯?”程安澜就把自己要说的话停了下来,对于韩元蝶,程安澜总是有足够耐心的。
“前日常姑娘见到这把小剑后,曾托我打听这把剑的来路。我想着,明儿借口你们家老太太膝盖疼,我请常姑娘去给老太太看看膝盖,以我的身份,也算不得突兀,然后我找个机会,在大太太跟前与常姑娘谈起这把剑。我想,若是真有其事,大太太听了,定然不会当没听到,或是与人商议,或是去找常姑娘,或是有个别的什么动静,只要你预先布置,定然是看得到的。”韩元蝶说。
这是引蛇出洞,其实便是有心算无心了,也就是他们占了先机,得了线索,才能有这样的布置。
程安澜听了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更稳妥些,若是完全没有动静,或许就是我们想错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韩元蝶道,然后她又好奇的问道:“你原本打算如何的?”
程安澜咧嘴一笑:“很简单,把魏嬷嬷抓起来问问就知道了!”
韩元蝶一怔,然后跟着就笑起来。
果然很简单,而且也会很有效,没有确凿证据,不好动大太太,动一个下人却是不怕的,凭着如今程安澜这个伯爷,一个下人自然是随时可以处置的,大太太便是恼,也无关紧要。
对着大太太和她跟前一条心的人,韩元蝶当然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甚至要她有公正立场都算得上强人所难,这可是真正的杀身之仇,还是亲身经历的,天下或许再无人有这样的经历了。
韩元蝶便笑道:“其实这样也行的。”
程安澜却说:“还是你那个办法更好,更稳妥些。”
“好吧,那我去安排。”既然程安澜这样说,韩元蝶也没有什么不依的,横竖一旦查明白了,那么大太太和她跟前的人都有处置,自己也就安全了。
报仇当然要,可安全更是守卫,这一世不仅来的鬼使神差,更是出乎意料,她有程安澜这样大的惊喜在跟前,哪里还舍得如上一世那般死的不明不白。
韩元蝶是这样想的,她低垂的眼睫映在程安澜的眼里,他不由的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圆润的肩:“不用怕,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