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鸣扶着楚槊起来,笑着答应。
他原本是扶着楚槊的胳膊,体贴又不过分逾距的姿势,电梯上升时楚槊脚下一软差点架不住,解一鸣反射性搂住他的腰,把人撑了起来。
救场的姿势当真是反射性,没想太多,但当手掌搭在那腰线上隔着布料让解一鸣想起这衣料底下裹着的漂亮线条,他止不住心猿意马起来,手掌再收紧时就带了点别样的味道。
解一鸣男女不忌,床伴细算起来男女六四开,在圈子里只要不是一条路弯到底的取向,玩男还是玩女都不会有人置喙。
楚槊的外貌条件无疑能成为一个美好的床伴,解一鸣眸子暗了暗,试探喊了一声:“楚槊?”
楚槊现在耳鸣腿软,听到声音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自个儿也未必知道应的什么,解一鸣得寸进尺试探反应,放在腰上的手稍微梭寻几寸,暧昧又克制,但如果人在清醒状态绝对会把这个小动作划入过分亲密的范畴,他偏头去看,楚槊没反应。
解一鸣知道他是真醉得不省人事了。佳人醉酒在怀,解一鸣自问不是柳下惠,没法无动于衷。
至于什么“逃跑下次罚三杯”,罚就罚吧,三杯酒跟一个良宵完全没得比。何况楚槊这样的品貌实在难得一遇,醉酒也只是脱力安静,并不闹,他喜欢温顺承受的对象,一切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能让自己好好享受。解一鸣也不怕明早起来尴尬,借酒乘兴,一晚上的事儿,在他们糜烂的社交圈里多常见。
他在床第上自诩还算君子,除开那些不得已的场合,上乘是你情我愿,他不喜欢强迫别人,但醉得不省人事在他看来是可以下手的范围。好像乘人之危不算什么下作举动。
前面有说,楚槊的贫血病不是喝口血就能好的,但吸血鬼贫血时渴血是本能,身边人靠得太近,食物的味道一个劲儿往他鼻孔里钻,楚槊努力保持着伪装的意识。
到了门口解一鸣问了声房卡在哪儿,他也没指望楚槊回答,上下其手收身——裤包里没有就摸衣服口袋,为了方便摸两侧衣服口袋里的东西,解一鸣换了个姿势,把楚槊转过来,面对面靠在他身上,将他环保住,两个人的胸口撞在一起,但由于解一鸣自个儿心跳声太大,加上隔着衣物,并没有察觉楚槊心脏的异样。
解一鸣忙着揩油不自知,换位后楚槊脑袋搭在了他肩上,跳动的血脉直接送到了楚槊嘴边,血液气息近距离猝不及防糊了楚槊满脸,也糊在他本来不剩丁点儿的神智上,他瞳孔皱缩,尖锐的牙齿悄无声息冒了出来。
楚槊微微张开嘴又合上,反反复复做着跟本能之间的挣扎,解一鸣终于捏出了他的房卡,楚槊埋着脑袋,喉咙轻轻动了动。
解一鸣毫无危机感,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正处在怎样命运中,他满心欢喜急不可耐将房卡在门上一靠,悦耳的解锁声刚响起,他的愉悦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一只手从斜里伸过来,不仅拿走了房卡,还顺走了他怀里的人。
解一鸣愣愣抬头,对上了路易斯一双冰冷的眼睛。
第二十六章
广大群众能轻易叫出一个明星的名字, 却不一定认得某某老板是圆是扁, 因为工作需要,艺人得记着不少金大腿,路易斯这根空降娱乐圈的高质量金大腿, 早就被不少人在梦里舔了个遍, 一照面, 解一鸣就认出了他。
永恒集团的总裁,算起来还是楚槊的顶头上司。
解一鸣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如此大人物,那一丁点儿酒意瞬间蒸发殆尽,只是酒精麻痹的舌头还没滚利索了,说话都没拉直一口气不顿:“路、路总,你好,我是……”
路易斯不客气打断了他:“楚槊我来照顾,你可以走了。”
解一鸣的自我介绍卡在喉咙里, 他许久没遇见过连客套也欠奉的主了,卡得他脸热, 好在阅历丰富很快稳住了自己, 尴尬的笑笑:“好。他喝醉了, 我送他过来, 这就走。”
路易斯的眼神如有实质黏在他身后, 如芒在背, 解一鸣打了个颤, 脚步更快, 他只当路易斯打断了他的好事, 却不知路易斯也算救了他。如果楚槊失去理智但没有晕厥,那他就会化身为彻底的猎食者,别看最开始他提不起力气,等被吸血的本能完全支配,把他跟解一鸣关在房里,究竟是谁吃谁?
解一鸣只以为楚槊是梁烽面前的红人,没想到连路易斯也跟他走的近,好事被打断他没有过分懊恼,十分看得开,原本解一鸣还想回头看看,却被脖颈后刮过的冰凉激得只想赶快逃跑——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是逃。
解一鸣的小命在他自己无所觉时于危险的边缘走了两个来回:一回从楚槊嘴底下,一回从路易斯手底下。
路易斯搂着楚槊,默念了好几十遍“手段温柔”才忍住了将解一鸣就地正法的冲动。蝙蝠心惊胆战飞了出去,觉得主人情绪正在玩云霄飞蝠,直上直下,飞到它都觉得恐高的地方,再“哗啦”陡然降落,也幸亏路易斯不用考虑心脏好不好,城门失火殃及的总是可怜的蝙蝠,毛都要烧没了。人类啊你点的怒火居然牵连我们,太过分了!
被路易斯搂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安抚了楚槊吸血本能,他从浆糊一团的意识里扒拉了一点清明出来,锁紧了,冒头的獠牙也无声无息缩了回去。
路易斯把人带进房里,先咬开自己的手,含了一口鲜血抬起楚槊下巴渡了过去,再翻出药水,一点点喂楚槊喝下。药水一点没洒,他擦去楚槊唇边多余的水渍,在照顾人上显然熟手。
楚槊躺了一会儿,意识跟力气都渐渐回笼,舌尖上还残留着路易斯血液的芳香,沁人心脾的美妙,抬眼对上的那张脸,却黑得能掉渣。
被解一鸣那么一打岔,路易斯端了一张兴师问罪的脸来负荆请罪。楚槊刚就记得自己差点没忍住咬人,全部的意志力都用上,自然无暇顾及被揩油那点细枝末节,误解了路易斯沉着一张脸的原因。
“怎么,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他挑起一边眉毛,用轻松的口吻道。
路易斯一看楚槊的衣服就想起刚解一鸣的手搭在上头,很不得劲:“外套脱了吧。”
楚槊撑起来,虽然喝的不多但身上全是熏蒸的酒味,楚槊不疑有他褪了外套,语气平淡的问:“怎么在这儿?”
他可还没忘记这家伙敢用蝙蝠屏蔽他感知的事!
“跟一公司的老总吃饭……”路易斯眼见楚槊扬起眉头,话到一半从实招供:“我把地点改在了这家酒店,想来见见你。我负荆请罪来着。”
“噢,”楚槊不为所动:“荆条呢?”
路易斯顿了顿,战术性更换策略:“我错了。”
“得了,让你认错道歉比喝水还容易,可惜嘴上翻得快心里未必悔改。”楚槊翻身把两条腿搭在床边,跟路易斯并排而坐,他眼神还有点打晃,定了定神,听路易斯道:“下次不会了。”
就算偷窥也不屏蔽他感知了,要是被拆穿发现……大不了就光明正大的看。
楚槊觉得路易斯有时候真是白活了一把年纪,有点心思都用他身上了,他对路易斯就算生气也维持不了多久,不隔夜,他不由自主弯起嘴角笑了笑,温情没涌上来,疼痛倒是迫不及待又来警告他了。
楚槊一僵,立刻被路易斯发现:“还是不舒服?”
楚槊不动声色努力放松肢体,伪装肢体语言,把心里那点旖旎跟疼痛一块儿压下去。这不容易,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你还要控制着自己的思想不去恋他想他,楚槊觉得自己要不是吸血鬼,没准能看破红尘修炼成仙。
之前还只有缩进壳子里的念头,现在咒术还催着身心一起逃避,楚槊冷冷的想这点痛他还能忍,只是那混淆的念头就在自己脑子里叫嚣,实质化把自己劈成了两半,只要爱意冒个尖,铺天盖地的自卑恐惧就把嫩芽淹没了。
你只是拖累!你不配!没有永恒的爱情,爱情不会长久!你忘了你眷属活生生的例子吗?只要你爱上他他就会离开你!
血咒用他的思想在他脑子里翻滚叫嚣,放大一切黑暗,瞬间吞噬一切美好,楚槊发现情绪也跟着改版,负面的思想变本加厉,他根本控制不住,除非把旖念压下去,否则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不去想不去爱,便不会害怕不会痛苦。
可以啊。楚槊漠然的想,谁跟我有如此深仇大恨……脑子里过了几圈,发现得罪的跟可能得罪的实在太多,杀了的就数不清,想骂街一时都找不到确切对象。
路易斯稍微靠近,楚槊下意识扭过脸去避开,路易斯的手僵在半空,不上不下。
楚槊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强了,可他心里念头没完全压下去,现在不仅心里瑟缩,连身体也遵从趋利避害的本能想从路易斯这儿逃开,楚槊忍了忍,不去看他的眼神,将他的手拉了下来。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