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靖心里越来越痛,比那一年马背上看见他的眼泪是还要疼。
林景曜看着他的背影咬着牙说:“皇上,你说过要做一国之君,你说过要给臣一个清明的万里江山,你说过要这万里江山,清明公正,无一丝苟且。”而你如今却要袒护一个奸佞之人,而你如今却爱上一个奸佞之人。
燕靖没有回头,他只是痴痴的看着顾清风,手却怎么也不敢落下去,林景曜还在后面说什么,他却听不清了,他也不想再跟他说话,他应该有很多话要跟他说,想跟他说,我是说过要做明君,是说过要创一个清平盛世,可是林景曜,我也是个人啊,我也想要一份感情,我也想要一份平凡人的感情,也想着有个人跟我一同生活,哪怕只是说说笑笑;不管我多晚回家他都还在等着我,哪怕只是点一盏油灯,那样我无论走多远都想着回家。
即便他是佞幸,即便他做尽了坏事,即便他恶名昭著,即便我娶了他会毁了我的一世英名,我也想要他,我也想要这样一份爱情。更何况他不坏啊,他在我心里不坏啊,那么可爱,为了让我吃顿好吃的去跟人家抢一只羊,却挨了我一顿打……
跟着我的日子里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吃糠咽菜,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还要上场杀敌,差点连命都没了……
有多少错不能弥补啊,他曾错过的早已可以弥补了……就连他护着的陈相也像是一个笑话,那是他的仇人啊!燕靖心里痛的受不了了,顾清风的这一生……他还没有跟他好好过日子啊,他还没有封他做将军,没有娶他啊,他跟着他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啊……
燕靖手抖的厉害,他想抱着他走,可是他却不知道抱哪里好,他全身的伤口让他无处下手,他从脸上移到身上,怎么抱都不对,怎么抱他都会疼,他想抱着他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过,不再是个皇帝就好了,是一个平凡的人就好了,那样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抱着他隐居山外,不用打仗,不用在意黎民百姓,不用尔虞我诈,想对他好就对他好,不用在意世人如何说。
他在这一刻突然的疲倦了,他曾经为之奋斗的江山在他眼里成了一个笑话,他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打这个江山了,为什么要当皇帝呢?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呢,连一个他喜欢的人都保不住啊。
林景曜看着他手脚无措满脸恍惚的样子心里很难受,他像是支持不住的说了句:“皇上,你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你明知道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你以前明明不喜欢这样的。”
燕靖怔了一下才听清了他的话,他惨淡的笑了下:“以前啊,人都是会变的啊,以前的时候我喜欢你,可是我现在喜欢他了,如果以前的他做错了很多,如果受罚的话,我作为他的丈夫应该替他。”
林景曜看着他眼圈通红:“他是个男人啊!”
燕靖终于看了看他,林景曜的脸他明明看过很多次,可是这一次有一些看不清了,离他太远,跟他不是一样的人,燕靖想了想:“景曜,我喜欢男人,现在不怕告诉你了。你不喜欢我我没有怪你,你我道不同,我不能强求,可是这一次我喜欢的是他啊,你明知道我喜欢他啊,你明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你为什么还这么对他,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他是我的人,就算要罚也应该我自己…… ”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所有的狱卒,所有的犯人,那么多的大臣,那么多等着抓他把柄,恨不能一口气骂死他的大臣,他就这么说出来了,毫无顾忌,万念俱灰。
这个形如锆枯的样子跟他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嗓音不一样,林景曜却被他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燕靖却没有看他,他缓缓俯下了身:“别怕,我来了,我来了。从今以后都不会疼了。”
从今以后,我都陪着你。有我活一日,你便活一日。你如今死了,我陪着你。我说过的那些话都算话,我生,你生,你死,我死。你不用害怕死,有我陪着呢,我会陪着你下地狱,进18层轮回,如果要下油锅入刀山,我抱着你,不能替你挡的我跟你一起。
燕靖抱起了顾清风,可是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全身都没力气了,他自己身上滚烫便觉不出顾清风身上的温度,他抵在他头上好大一会抬不起头来,方文渊看着他跟个木偶似的,动作不自然的咳了一声,燕靖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方文渊,我知道你是个才子,可是我把你关在这里不是因为你反对我即位,而是你罪不至死,你所谓的忠义我一直给你留着。”
方文渊有些不解他的话,愣愣的看着他,燕靖脸色灰白,话更像是遗言:“太子燕敏在清河,没有死,他仁义善良,是你心中百姓的明君,我知道,只是他的性格优柔寡断,他即位后你好好辅佐,我已经替他把江山打下,西夏已收,外戚专权已废,外忧内患我一一除掉,再加上你们的辅佐,他也做得太平天子。记着,大梁朝要好好守着。”
方文渊嘴角终于抖了:“皇上,太子他……还活着?”
燕靖没有在意他的称呼:“他是我七弟,我怎么可能杀他,先皇驾崩在我去之前,我没有弑父。方文渊,我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我是马背上夺来的江山,可是我杀的是敌人,我登基后是想好好当一个皇帝的,不会跟先皇一样暴虐无常,不会为了巩固皇权而排除异己残害忠良,不想让你们满门抄斩,不想让你们成为顾臣,不想让你们的孩子成顾清风这样的孤儿。我想问问在坐的你们,这么多天我关着你们,可曾委屈过你们?
你们说我狠毒暴虐,我可有凌迟处死你们?我可有处死你们的孩子?我可有让你们的孩子想他这样?他也是人家的儿子啊,他的父亲是顾臣啊,即便他以前犯了错,可是他改了,你们只看到他的坏,没有看到他的好,他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如今生活的这个地方是他保下来的,可是你们怎么对他的?他身陷牢狱你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替他说情,为什么他成这个样子了你们都不提他说话啊?如今他死了,你们是不是放心了。”
他此刻一点都不像皇帝了,他抱着顾清风跟沿街乞讨上告的一样,一点都不讲理了,他逮着谁都想埋怨,埋怨他们为什么不阻止一下,为什么就那么的冷漠,太子的旧臣沉默不语,他们是围观了,是没有开口,燕靖看着他们惨笑了下:“我多么想当一个好皇帝,上对得起百姓,下对得起文武百官,所以我连我喜欢的人都关进了牢里,可是你们看不见我所做的努力……杀人的都是迫不得已,有谁愿意做坏人。”
牢房里的人因着他的话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说完了就低着头看顾清风,脸色平静,话更是淡漠:“大理寺所有职守之人当值期间玩忽职守,一律处斩;大梁先帝旧臣是效忠先帝,忠心耿耿,那就去追随先帝吧;大理寺少卿,林景曜,藐视皇命、滥用职权、徇私舞弊……”
林知秋听着他的话心中骤然一痛,他知道他儿子该死,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就出口了:“皇上,微臣……微臣该死,小儿他……”还没等说完他羞愧的低下了头,再也无法开口,他的儿子是他最疼的,可是那个也是他妹妹的儿子啊,他也理应捧在掌心,理智是到了,可是人情未到,他对顾清风的愧疚之情再深也深不过他最疼的儿子啊,林知秋这一刻心中剧痛。
燕靖看着跪在地上的林知秋笑了笑:“林老夫子起来吧,我不会怪罪令郎,因为是我错了,是我错信他人,是我太差劲保不住他。”
林景曜看着跪倒一地等死的人惨笑了声:“你这是怪我了,好,我死,我给他陪葬。”
燕靖只是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林景曜,我不想再见你了。黄泉路上,我只想跟他一个人走。”林景曜使劲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跑了。
燕靖积攒了一点力气,使劲把顾清风抱了起来,顾清风因着他的动作哼了声,疼了,林知秋跪在燕靖的对面,就看见他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那涨红的眼眶急速的抖了下,林知秋也觉得自己的声音抖了:“顾清风,顾清风,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燕靖声音突的大了:“御医!御医!安总管!御医呢!”
90第九十章
顾清风已经被燕靖抱回了宫中,可是依旧没醒,每天疼的哼哼,燕靖拿着药毫不手软的给他擦,他已经过了最恐怖的时候,现在什么样的伤痛都伤不到他了,他一手摁着顾清风乱动的手,一手给他摸胸口,胸口的伤最重,鞭伤都结疤了这里还不好,燕靖仔仔细细的给他摸药,也不管他疼的哼哼,他一边涂一边说:“知道疼你还不睁开眼。”
睁开眼,看看我,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见我了,可是这不符合你的脾气,你不是从来不吃亏的吗,现在我就在你眼前了,你睁开眼打我也好,杀我也好,先睁开眼,好不好。
顾清风就是不睁眼,他装睡的技巧其实不高,哪有昏迷中的人疼的攥着手的,可是燕靖竟然这么被他骗过去了,他总是记得他在牢里奄奄一息的样子。
顾清风闭着眼睛听他梦呓一样的话一动不动,他不想看他,他就算头发全白了又如何,他就算把他从牢里弄出来又如何,他一想起这个人曾经跟林景曜有过的那些事、下过的那些棋、面对面的笑,他就觉得恶心,从头到尾的恶心,恨不能把他碰到他的手甩掉,此刻他的心里厌恨至极,燕靖对他有过的好让他悉数抹掉了,他想起的都是这对狗男男的恶心事。
顾清风闭着眼睛使劲捏着手,他要控制着别去生气,不值得,为了一对狗男男不值得。燕靖不知道他怎么了,看着他捏紧的手指着了急,把他的手一点点的擦药,他的手老是不好。
皇后小步的站到他身后:“皇上,让妾身帮你看着他吧。皇上你休息休息吧。”
燕靖回头看她:“不用了,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皇后看着他两鬓的花白的头发有些难受:“妾身不累。那妾身先下去了。”
燕靖对她一直都很好,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从没有让她为难过一次,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温和的跟她说话,可是神情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她已经连来替他都觉的是打扰他了。
皇后轻轻的走出了宫殿,看着外面守候的安总管叹了口气:“你多煮一点参汤给皇上补补。”她像是有话没说完一样,可是确实无话可说了,她伺候燕靖的时间太少了,都没有这个安总管多,她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后只是个名分,她早已经不再对他抱有什么希望,他喜欢男人还是她最先知道的,他跟她大婚后并没有冷落她,只是常年在外征战,即便是回到家也是躺在她身边,只是躺着,在书房忙到大半夜也只能躺着了。
她的身家虽然配不上燕靖,可是她也算是名门闺秀,受过良好的教育,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所以她就那么温婉的接受了她的失宠,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失了宠,她开始尽着她作为一个妻子的本分给他纳了两方妾室,跟她的平凡不一样,一个娇艳一个清纯,她以为会好点,可是只是情况一样,他也只有喝了鹿血汤才会好点,可是那样的欲望除了能留下个子嗣外就什么都没了。
皇后看着这个简朴的庭院微微的笑了笑,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傻呢,她的丈夫不是不好,而是喜欢男人。喜欢男人没有办法,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可是他做到很好,从不去青楼,从不对下人动心思,从没有出过格,这么些年她第一次看见他这么伤心,为了一个人几天几夜不睡,可是还没有忘记上朝,没有忘记批折子,没有忘记让她去休息,他也比任何的丈夫都好。
皇后站在这个朴素的小院子里想了很多,想到最多的竟然是他的好,作为一个丈夫的好:只要回到家必定会来看她,跟她们一起吃饭,教孩子念书,给他们检查功课,他在家的时间很少,可是他一心一意的做了,这么些年他尽着一个丈夫的责任,养家,无论他自己在外面如何出生入死,回到家后却总是笑着,什么都说很好,不用担心。
皇后叹了口气,她嫁给他的这十几年过的很好,衣食无忧,无忧无虑,是真的从没有担心过,就连燕朝被接入宫中做质子她也相信她的丈夫一定会救他出来,因为那是她唯一的爱子,果然他做到了,把燕朝毫发无损的还给了她。她这一辈子真的过的很好,她有一个儿子,有一个处处让着她的丈夫,有一个显赫的皇后名号,有一个让他保护的很好的家足够了,作为一个女人足够了。
皇后不再说什么,看着等候在外面的另外两个妃子笑笑:“都回去吧。”张妃跟刘妃听着她的话也松了口气,跟燕靖相处是一种无声的尴尬,见他吧怕他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她们是侧妃所以没什么洞房花烛夜之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合欢酒,所以他躺在她们床上一个晚上都硬不起来,她们以为他有什么隐疾就给他打听了个秘方,给他喝鹿血汤,他没有拒绝,只是看着那碗汤跟看毒药一样,弄的她们一点情趣都没了,跟她们上床难道就那么痛苦吗!
她们也不是那么没脸皮的,这不是为了要个孩子吗!等孩子有了谁还管他啊,果然孩子出生了,她们就不管他了,晚上也不去叫他来吃饭了,听伺候他的小安子说王爷松了口气!
几个女人彻底无语了,罢了,不管他了,只要他好好养着她们就好,她们衣食无忧,身份尊贵孩子也很好就好了,刘妃非常紧张他儿子,常扒开她儿子的裤子看看,唯恐她儿子随了燕靖那个毛病,好在她儿子东西都齐全,太医也说没事,刘妃这才放心了。有燕靖养着,有王府住着,她们天天玩牌,日子过的挺好的,她们最喜欢的日子就是他出征不在家的时候。他不在家,家里可清净了,不用听他训斥孩子的声音,他们家几个孩子也不用为了没做完作业、贪玩、打了他的东西而鬼哭狼嚎的,不用再去假惺惺的问候这让她们自在多了。
这一次他回来了,身边带了个男人回来,她们几个说实话松了口气,他没有带个女人回来很好,她们有孩子这地位就是稳固的,只要确定他还肯每月给钱又不用她们伺候外,几个人放心的回去玩牌了。
燕靖把顾清风所有的伤口上了药才站起来:“安总管,叫季太医进来吧。”
季太医还是那几句话,纯粹是安慰他:“皇上,顾大人他的头没事,等伤口好了他就能醒了。”燕靖恩了声出去了,他还得去上朝。
燕靖一走,顾清风就睁开了眼,季厚朴看着他笑笑:“你今天觉的怎么样?”顾清风看着自己头顶上的宫殿,金碧辉煌,感觉很好,只不过顾清风依旧没说话,他跟刚才唯一不同的是睁着眼睛而已,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季厚朴又问他:“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告诉我。”顾清风在数帐子上的花纹,季厚朴等了一会又道:“我就在外面候着。”顾清风不言不语,他也不敢跟燕靖说他好了。
顾清风等他走了又闭上了眼,有点眼花,他可能失血过多,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顾清风小心的试了试腿,试了试手,都还能动,除了胸口跟手都不怎么疼了,这些地方没断就没事,顾清风自己笑了下,他竟然又活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顾清风小心的往上爬,他的手指头大概断了,爬的有点难,旁边伺候着的莲儿、碧荷听着声音过来了:“大人,小心点,不要动手,你要去哪?奴婢扶你去。”声音紧张,顾清风喜欢她们俩,她们俩在王府里时就照顾他的,顾清风只跟她们俩说话:“碧荷、莲儿,我饿了。”碧荷连连点头:“好,奴婢早就做好了,奴婢这就去给你端饭。”
顾清风坐在饭桌上吃了一碗燕窝粥,碧荷一勺一勺喂给他吃的,她喂的轻柔,跟燕靖喂的不一样,燕靖还烫过他一次,他一点也不喜欢让他喂饭,顾清风看了看自己的手,试着拿了拿勺子,掉了好几次,碧荷一次次给他捡起来,顾清风捡了一会疼的满头大汗,果然还是太勉强了,碧荷也心疼:“大人,你别急,等手好了再拿也不迟。”顾清风笑笑:“没事。”他想要快好起来,他如果连吃饭都让人家喂那实在太没有安全感。
季厚朴在一边站着没有说话,顾清风第二十次掉了后他终于开口:“顾大人,你的手还没有好全。”顾清风倒是很配合他,放下了,碧荷又把他扶床上。顾清风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满脸都是汗,季厚朴给他擦了擦,这个人很要强,刚才那一会的练习让他疼晕过去了。
燕靖如今的行程只有两地了,除了上朝的宣政殿就是顾清风的寝宫了,他下了朝就直奔这里,想看看他醒了没有,可惜顾清风闭着眼,连床帐子都愿意看就是不肯看他,碧荷莲儿统一的维护顾清风,因为燕靖自己说的,只有顾清风是她们的主子。
燕靖看了一会顾清风,知道他还是不想看他后无声的叹了口气,细细的卷了卷袖子,他用他那双粗手一点一点给顾清风按摩胳膊腿,动作竟然很轻,太医跟他说的这样比较好,他也想找点事干,这样等他醒过来的日子能好一点。顾清风被他捏着捏着就真睡着了。
四更的时候,燕靖手撑在床上眯了一会,安总管把他叫醒了:“皇上该上朝了。”
燕靖便换衣服便跟床上躺着的顾清风说:“后天就是过年了,我今天就上半天朝,然后就能休息到正月十五,我陪你去看……”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顾清风照样不回答他,听着他悉悉索索的站了一会就走了。
顾清风等他走了就起来了,醒了后躺着就是一种受罪了,顾清风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练习他的腿,他躺在床上这么多天都有点不会走路了,碧荷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枝梅花:“大人,外面下雪了,这一只梅花开的正好,你看看。”顾清风凑上去闻闻:“很香。”莲儿笑笑:“大人,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顾清风披上披风真走到了院子里,他以为能看见满园梅花呢,结果什么都没有!这个院子简陋的让他生气,两棵老槐树,一个破石桌,竟然还有一个马厩!马厩下漠北默默的看着他,温顺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他,顾清风强迫的将自己的脸从它眼神里移开,墙角旮旯里伸出那么一枝光秃秃的梅枝来,怪不得莲儿说就这一枝梅花开的好,就一枝能有别的选择吗!
顾清风心里的杂乱如同这纷纷扬扬的雪花,又冷又乱,他手几乎是抖了,碧荷小心的扶着他:“大人,你怎么了?”
顾清风僵直的站着,看着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院子惨笑,燕靖,你真狠,我不就欠你一条命吗,我不就是欠你一个人情吗,你用得着这么提醒我吗?哈哈,救命之恩确实是天大的人情,他这一辈子都还不起。
顾清风的神情很吓人,脸色煞白,身体一直抖,碧荷有些着急:“大人,你是不是冷了?还是不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