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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 作者:字字锦

    本王点点头,“是。”

    “所以才能说出这种话啊。”他喃喃着躺下来,眼底一片死灰,道:“于我而言,倒宁愿他是抛弃了我,也不希望他是死了。他若只是贪恋外头的花花世界,等着哪一天玩够了就会回来,可他要是死了,我该去哪找他……”

    “景乾——”本王还想劝他。

    他摆摆手,道:“天色已晚,王爷早些回去吧,舒某身子不适,就不送了。”

    本王有些尴尬,却也奈何不得,只好道了声别,回客栈了。

    第二天,本王懒洋洋坐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待穿衣,却瞧着压在箱底的衣裳有些凌乱,明显是被人动过了。

    拍了一下脑门,本王想起了我那不省心的小侄子,不用说,便知道他是在上头绑红绳了。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听信那种传言,也未免太——

    拎起了最外头的一件紫色袍子,本王往下摆处瞟了一眼,果不其然,一根红色的线头正招摇而荡漾的飘在那里。

    本王摇摇头,正欲伸手扯掉,想想又打住了。

    总归是那孩子的一番情谊,我虽不能回应他,但也不至于把事情做得太绝。

    将袍子套在了身上,本王伸手去抓裤子的时候,发现压在下面的另一件袍子上,也挂了根红绳。

    那人的手工比着燕玖好一些,在上面打了个鸳鸯结。

    至于是谁趁本王睡着了,潜进来留下的,就不得而知了。

    唉,要怪也只能怪本王长得太高大,太英俊了。

    本王摸着下巴出了门,只见燕玖正站在厅子里,冲我挥手,“皇叔,下来吃早饭了。”

    他这一声“皇叔”与“黄叔”同音,掌柜的和店小二也没搭理,照旧各忙各的。

    本王抄着手下了楼,顺势坐到了燕玖的一侧,抓来包子咬了一口,瞧着燕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心里有些发毛,问道:“怎么了,臣的脸没洗干净?”

    “不是。”他笑嘻嘻的,眼神顺着本王的领口下滑,一路落在了我的衣摆上,笑笑说:“皇叔穿紫色,真是雍容大气。”

    本王:……

    吃过了饭,燕玖闲来无事,又捧着瓢去后院喂鸡了。

    要说他虽然坐拥天下,执掌江山,可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没有大臣盯着,无需为人表率的时候,也会偷个闲,做些孩子喜欢做的事。

    瞧着本王跟了过去,他笑笑说:“等着朕以后有了子嗣,就早早退位给他,找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开一片菜园子,种点庄稼,养几只鸡,养一只狗,和几只兔子。”

    本王笑笑,“修身养性,挺好。”

    “所以,”他撒了一把粮食出去,道:“明年这时候,皇叔就赶紧帮朕打听一下,想办法弄个孩子给我,就说是朕此番南下,惹出的风流债。”

    本王:……

    “子嗣这种事儿,我觉得还是皇上自力更生为好。”本王道。

    “朕不会对女人出手。”他摇摇头,“随便那群老臣怎么施压,朕都决定了,此生不会选妃立后。”

    “皇上。”

    “不必劝我。”他笑了笑,“真把那些女人弄回来,朕也只会负了她们。人这一辈子能有多长,与其在宫里蹉跎一生,何不在外头找个两情相悦的,过上一辈子。即使,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见得就能找到……”

    他这话说的是自己,本王明白。

    如此看来,他对那根所谓的姻缘线,也没有心存太多的期待。也许在他看来,系上一根红绳,只是找到了一份慰藉,仿佛那绳子拴不住我的心,能拴住我的人,也是好的。

    “痴儿。”本王轻声呢喃着,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不也是一身拗劲,不撞南墙心不悔吗。

    这世上能做到两情相悦何其难,相守一生就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这一瞬,本王又似乎想着试一试。

    ☆、第27章

    独自去到了天水溪,本王在那光洁的石头上坐下来,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水面,然后拿佩剑敲打了一下石头,道:“出来。”

    半晌,没有反应。

    本王跳起来,恨恨地跺了几下脚,道:“土地老儿,别装死,给本仙君出来!”

    许久之后,只见石头缝里冒出了一缕仙气,一个身材矮小如孩童,却须发全白的老头钻了出来,陪着笑,道:“不知星君传唤小仙,所为何事啊?”

    本王虽是以戴罪之身,被贬下了凡间。可毕竟没人知道,玉帝哪一天心情好了,会不会再招我回去,所以地上的小仙,凡是见了本王,都会留几分薄面。

    说到底,这仙和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谁位高权重,谁就是大爷。

    本王也懒得和他客套,问道:“这溪里,可曾生活过一尾鲛人?”

    “是啊。”那小老头拄着拐杖,挪着小碎步子,挨道了本王身旁,谄媚的笑了笑,问道:“怎么,星君对那鲛人感兴趣?”

    “算不上,只是打听一下。”

    “噢噢,那鲛人啊,原先确实住在这一代水域里,活了几百年了,眼瞅着就要修炼成人了,却不知怎的,竟被人抓去了。”

    还真是这样……

    本王顿了顿,问道:“你可知抓他的人,去哪里了?”

    “这小老儿,可就不知道了。毕竟这土地也是分片管理,小老儿只是负责这一带,再远一些,就不清楚了。”

    本王皱了皱眉,只听他说:“不过啊,估计是被人杀了吧。听那些人的意思,原本是要抓了他获取珍珠和鲛绡的,可谁知道那鲛人性子暴虐,桀骜不驯,扑腾着伤了好几个人,剩下的几个人,说是干脆杀了他,抽取油膏,做成长生烛卖钱。这皇陵古墓里,最是需要这些。”

    本王眯起了眼睛,死没死尚未可知。

    不过那鲛人若还活着,想必吃了不少苦。

    低头看着那土地公有些难受,本王干脆盘腿坐了下来,道:“你既然守护一方土地,见证一方事迹,本王想劳烦你,把这一代发生过的事说给我听听。”

    “既是星君托付,何来劳烦一说。”那土公地客气了一下,宽袖一扫,将面前的水域化作了一片镜面,“呵呵”笑道:“这溪水,记录了当初发生的一切,星君想看,只管看便是了,不过啊,小老儿年事已高,不方便看到这些,就先告辞了。”说着,化作一缕青烟,重又隐入了地里。

    本王怔了一下,什么画面,是看不得的?

    往边上挪了挪身子,本王向水里看去,只见一阵光点闪过,曾经发生过的,徐徐重现……

    那是一个下雨天,天色阴暗,山路湿滑难行,年仅十五六岁的舒景乾,眉眼还没有长开,带着一股子青涩,侧背着一个包袱,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溪边,嘴上嘀咕着:“做什么非得逼着老子学酿酒,一股子酒臭气,老子才不学!”

    在她身后,一个比她年幼了三四岁的女孩追了上来,大喊着:“哥,大哥,等等我。”

    舒景乾愤然回头,道:“你别跟着我!回去告诉爹,我才不学那劳什子的酿酒,老子要考取功名,要做官!”

    “那怎么成。”少女停住了步子,攥了攥衣襟,道:“咱们酒仙镇,世世代代都是酿酒的,至于咱们的酒泉坊,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家里放着这么大的产业,老爹肯定是要你接手的。我说哥,你就别做状元梦了,行不行啊?”

    “什么叫做梦啊?”舒景乾愤愤,“夫子都说了,我天资聪颖,一点就通,是他这许多年来难得一见的大才,日后不说能状元及第,但是一甲三名总没问题。”

    “你就别听那老家伙忽悠了。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窝在这一亩三分田上,觉得自己有的是本事,可要去了外头,说不定只能算个资质平平。”

    “你住口!”舒景乾不想再听她说,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赶紧回去吧,这风大雨大的,小心染上风寒。”

    “那你呢?”少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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